他還沒來得及舒展筋骨,膀胱就開始蠢蠢欲動,提醒他這一路吞了多少咖啡。“媽的。我馬上回來。”他對湯姆說。湯姆仍然沒醒。吉米拔出車鑰匙,轉身使勁戳了湯姆一下。“我去去就回。”他稍微提高了音量。
就在這時,吉米意識到,湯姆并不是在睡覺。
“操!”他慘叫一聲,手忙腳亂地摸索着門把手。門開了,他連滾帶爬地下了車。他站在那兒,重重地喘息着,望着他的乘客。
湯姆看上去跟活着的時候差不多。他合着眼,嘴微微張開,皮膚蒙上了一層蠟白色。但他臉上沒有痛苦的迹象,即使他在死去的瞬間發出了什麼聲音,想必也很微弱,完全被車的噪音給蓋住了。
雖然吉米隻目睹過一個人的降生,但他見過好幾個剛剛死去的人。吸毒過量。意外事故。有一次,他看見高速公路旁有一群條子圍着一具孤零零的屍體。屍體蓋着毯子,但赤裸的雙腳仍露在外面。某個悶熱的夏季,在一個忘了名字的南方小鎮,他在一片墓地當了幾個月管理員——剪剪草坪,修修樹枝,撿走枯萎的花。那段時間他并沒有見到什麼死人,隻見到了他們的棺材和剛剛填土的墳墓。但不管怎麼說,死亡對他來說并不陌生,隻是頭一回發生在他的副駕駛座上。
他迅速鎮定下來,開始考慮該怎麼辦。第一個念頭是接着上路,直接開到響尾蛇鎮,找到湯姆的兒子,把遺體交給他。但是,吉米可不樂意帶着一個死人上路。而且,要是中途被條子攔下來,怕是百口莫辯。何況他的車還可能會步湯姆後塵,徹底咽氣。
他可以把屍體随便找地方扔掉,然後溜之大吉。但這太不厚道了,而且可憐的湯姆也不該被當成一包垃圾對待。再說,如今的世界就像《1984》裡描寫的那樣,指不定哪兒就藏着監控攝像頭,他同樣難逃幹系。
他終于決定,立刻報警才是上策。沒錯,他還是得費一番口舌——這是躲不過的——但不會顯得太可疑。
媽的。條子讓他……渾身不得勁。
既然湯姆已經死了,還是内急的問題更為迫切。吉米一路小跑穿過停車場,鑽進潮乎乎的廁所,開閘洩洪,然後洗手。他走出那間臭烘烘的小房子,開始找公用電話。他倒是找着了一部,但壞了,聽筒隻剩半個,懸在座機下方。
他考慮過向那輛面包車裡的人求助,但還是打消了念頭,轉向那些大卡車。他走向離他最近的一輛,用拳頭使勁砸駕駛座的門。車廂上工工整整地印着:克裡特運輸公司,内布拉斯加州,林肯市。
沒人理他,他隻得繼續砸。過了一會兒,卡車司機出現在窗戶裡,瞪着他吼了句:“幹啥?”他稀疏的灰發睡得亂糟糟的,簡直成了“掃把頭”。要不是眼下這狀況,吉米可能會覺得挺好笑。
“幫我報警!”吉米也沖着他喊。
“為啥?”
“我車裡有個死人!”
這句話成功吸引了那司機的注意。他一臉震驚地對着吉米眨了眨眼,然後從窗戶裡消失了。他肯定是用電話或對講機呼叫了同伴,不一會兒,每輛卡車都開了門,睡眼惺忪的男人們帶着被從沉睡中驚醒的懵然出現在停車場上。
“帶路。”克裡特運輸公司的夥計說。
他們一聲不吭地跟在吉米身後穿過停車場,看上去就像一支戴着棒球帽的送葬隊。他們走到福特跟前——駕駛座的門仍敞開着——圍上去,瞪大眼睛張望着。
“嗯,沒錯,他死了。”一個司機得出了結論。此人胡須濃密,挺着個大肚子。
“他是誰?”另一個司機問。“你爹?”
吉米搖搖頭。“搭順風車的。在沙漠裡上的車。我以為他睡着了。”
“那可夠倒黴的。”
吉米覺得他評價得很到位。
總算有人抽空報了警。十分鐘後,兩輛警車拉着警笛駛進了停車場,一輛救護車緊随其後。警察走近的時候,卡車司機們往後讓了讓,但吉米原地沒動。顯然湯姆這事得算在他頭上。
急救員們幾乎都在湯姆的遺體邊忙着。一名警察把吉米拽到一旁。吉米看了看他的名牌,他是“R·拉米雷茲警官”。要是吉米對穿制服的男人有特殊嗜好的話,這人肯定會出現他的春夢裡。拉米雷茲警官個子很高,身材健碩,一頭深色短發,棕色的大眼睛,眼角有些皺紋,下颌方正。他仔細地把吉米從頭到腳打量了幾個來回,臉色平靜,沒表現出任何好惡。
“先生,請給我看看你的駕照。”拉米雷茲說。
吉米從錢包裡掏出駕照。他的駕照是八年前在南加州注冊的,但仍有效。拉米雷茲接過駕照,慎重地檢視了一番。“你還住在這個地址嗎?”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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