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謝音樓站在廊上安靜不動,走到跟前叫了聲:“謝小姐?”
謝音樓指尖顫抖了下,徹底清醒過來,方才她耳邊好像聽到了年少時自己的聲音,又不太确定是聽到,還是腦海中突然就記起了。
回去的路上,她多半都是安安靜靜着的,在想着,似乎和傅容與的羁絆比想象中還要深。
邢荔求完平安符就往醫院趕,在重症病房内,醫生剛給還在昏迷虛弱的傅容徊檢查完各方面身體情況,四周很安靜,白紗的窗簾被掀開,讓陽光都透進來。
謝音樓站門邊,看着邢荔将暗紅繩子系在男人蒼白纖瘦的腕間,似乎又意識到這樣治病時就不方便,便重新解了下來,給壓在了柔軟枕頭下。
整個過程中,邢荔的情感是收起的,對他像是對待神明一般,不敢有雜念。
謝音樓看了半響,肩膀感覺到略微的重量,側眸看去是傅容與,他顯然是剛從主治醫生那邊回來,用骨節碰了碰她被醫院冷氣吹得發涼的臉蛋:“臉色差的厲害。”
明明滿身疲憊的是他,反而正經說教起她來了。
謝音樓無聲伸手抱他,微蜷了指尖輕輕刮着他西裝冰涼的面料。傅容與是不願意讓她在醫院這種冰冷且充滿消毒水味的地方久留的。
等傅容徊終于轉醒來,沒說上兩句話,他就先安排邢荔在病房陪着,親自帶她離開醫院。
“傅容與,我現在不想回去……陪我走一走吧。”
謝音樓見醫院旁邊有一排枝葉繁茂的黃槐樹街道,便指向那邊,主動地扯着他的衣袖,兩人今年相識以來,似乎就沒有這樣悠閑的逛過。
街道兩旁都是煙火氣很濃郁的店鋪,售賣的是老招牌美食,味道很香。
謝音樓看到有一對小情侶站在冰淇淋的店鋪前許久,女孩兒為了吃草莓味還是香草奶油味而糾結,最後男孩從褲子口袋套出鈔票,把兩種口味都買了。
她分神想事情,擡起卷翹的眼睫看向身側男人:“容與。”
“嗯。”
原以為她眼饞,在這換季的秋天裡,也想吃冰淇淋。
傅容與已經想好拒絕的話,誰知下一秒,謝音樓站定在樹蔭下,認真地問他:“我以前,認識你的,對嗎?”
她的語氣平靜且笃定,這番話,讓傅容與被重擊撞到了胸腔内的心髒,嗓子失聲。
謝音樓看着他,擡起白細的手替他拂去黑發間的一片淡黃色落葉,捏在手心,過半響,沒忍住,輕輕抱了他腰身,鼻尖貼着他胸膛的襯衫面料:“石榴被我放在謝家收藏閣樓裡了,我是,真的很想跟你分享。”
“音樓。”傅容與手掌動作很輕覆在她後腦勺,不敢多用一分力氣,喉嚨低低叫着她名字,也隻敢叫她的名字。
謝音樓調整好情緒,稍微退開他的懷抱,前面的街道一眼望去,變得細窄。
窄到,容不下兩人走似的。
“我需要點時間。”她很坦誠将心底的想法,傾訴給他聽,隔了好幾秒,又說:“如今就算我已經跟顧家解除完婚約,但是你我,好像還隔着很多舊事,傅容與……我不想糊裡糊塗的像之前那樣做床伴關系跟你一起。”
傅容與過許久才答應,語調低不可聞:“要想多久?”
“或許一兩天,或許一兩個月……”謝音樓内心是堅信着喜歡他,似乎在這段感情裡陷入的越深,那些被封塵的記憶就越是想重見天日,她不問那十年的古籍,不問芙蓉玉镯,遲早都會記起的。
謝音樓被他幽深不見底的視線足足鎖了三分鐘,唇角彎起笑,想掩飾心中情緒:“無論當年我們的關系是什麼,現在站在我眼前的,我隻知道是傅容與,那個在得月台遇見的男人,是我長大後,第一個喜歡的男人……”
傅容與眼底情緒很複雜,摻雜着一種不知名狀的恐懼,是因為她想找回記憶。
他這樣像極了生意上被洩露了底牌,給判了生死的男人。
無法自救,隻能束手無策期盼着,她給他一線生機。
兩人身邊不知路過了多少位情侶,直到風吹落許多樹葉,傅容與下意識擡起手,擋住她眼前,随即被謝音樓握住,指尖是柔軟的,帶着屬于她的溫度:“相信我。”
這三個字,讓傅容與壓抑着的躁郁情緒瞬間化為虛有,低低盯着她輪廓極美的臉蛋,最後也沒忍住,低頭親吻她的唇:“一個月,我的能耐極限隻有這些時間,音樓,你恨我吧,恨死我……是我罪孽深重。”
……
醫院那邊醫生來電話,想必是找他說傅容徊的事。
謝音樓讓他先回去顧着弟弟病情要緊,也溫柔暗示要回謝家住,之後,她找了黃槐樹下的木椅落坐,拿出手機打開雲清梨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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