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就是這樣,阿珠甜甜地笑了。紅衣将她丢在了錦繡雕花大床上。“阿珠,你笑什麼?”“奴想起了故裡的桃花。”她乖巧地躺在床上,任由他俯身壓下。我心中微微發顫,不是被這不可描述的場景震撼,而是聽到阿珠說她想起了故裡的桃花。為什麼偏偏是桃花,為什麼會與我心中所想一模一樣?我很吃驚,發現自己竟然可以感知她的心緒惆怅。紅衣,或者說此時的張宗仆,他用手輕輕揉了揉阿珠微蹙的眉心,聲音變得低啞粗粝:“你剛剛在珠簾外,對着鳥兒說了什麼?”“窗外月色正好,鳥兒鳥兒,為什麼不出去看看?阿珠隻是想讓它飛出去看看。”她這會沒有自稱為奴。張宗仆的眼神變得複雜無比,“阿珠?為何本王覺得與你似曾相識?”“阿珠也正有此感。”他無奈一笑,輕聲道:“本王知道,就算是要了你的人,也得不到你的心。因為你的心,根本連你自己都不屬于,它屬于青空的朗月,屬于千裡外的桃花林,卻不屬于你我。”說實話,我沒想到這個張宗仆會說出這樣的話,我一直以為他是個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沒想到他竟然能對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婢有這樣的認識。我忽然有一種感覺,這個張宗仆,會不會是敗絮其外,金玉其中呢?阿珠顯然也愣了一下,“王爺此番言辭,阿珠……無地自容。”有時候,捕獲一個女子的芳心就在一瞬間。有人窮極一生對一個女子好,可能在她心中,還不及她在漫長的生命中偶然間遇到的一個過客。他的嘴角揚起了一個笑意,低聲說:“但若本王不先得到你的人,下次再相見又是何時呢?”阿珠眼中含淚:“便是無期。”“所以說,你會死的,是麼?”阿珠閉上了眼睛,一行淚水從她眼角滑下。我心中震驚,很顯然,阿珠并不是一個合格的死士。張宗仆已經看穿了她的計劃,并且輕而易舉地俘獲了一個死士的心。我的心情沉重無比,我理解此時的阿珠,也許在她不到二十年的生命中,有刀光劍影,有珠光脂色,卻沒有一個人告訴她,她的心不屬于這裡的繁華,而屬于朗月桃花。張宗仆哈哈冷笑了幾聲,歎息道:“淮陰王,你既然給本王安排了這麼個有趣的美人,本王為何不要?”淮陰兄?我聽他稱呼剛剛那個書生為淮陰兄,難道這一切都是那人安排的嗎?是他想殺張宗仆?我皺了皺眉,想起那書生的談笑風生,優雅大方,想不到他竟然會有這樣的謀劃。官宦間的勾心鬥角、貌合神離,古來有之。我坐在凳子上,不自覺拿起案上碟子裡的一塊香糕。繡床之上,阿珠忽然顫聲叫道:“不行……”我擡眼一看,張宗仆已經扯去了她襦裙上的衣帶結,在她耳邊低低地道:“我這是在救你。”我歎了一口氣,對于他的風流成性我是早就領教過的,但還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大言不慚。我轉過頭不再去看,心中氣悶,一口咬去了半塊香糕,直到香甜軟糯的滋味在我口中彌散開,我猛然吃了一驚,怔怔地看着拿在手中的半塊香糕。我居然,可以接觸到這個世界的實物……也就是說,現在他們隻是看不見我,卻可以聽到我的聲音,包括我的一切行為,都會對這個世界産生影響。我就好像穿上了一件隐形衣,可以為所欲為嗎?如果是這樣,那我是不是要阻止即将發生的一切?在鹽道之中,那個自稱阿珠的女人想要張宗仆的命,我不知道她經曆了什麼,但必定是不堪回首。如果那惡果是由此時惡因而定,我是不是要做些什麼去改變那結局?阿珠嗚咽的哭泣聲響起……我心亂如麻,真的,可以做些什麼嗎?我下意識看了一眼岸上的果盤,一顆心卻又沉了下去。果盤最上方的一塊香糕紋絲不動,我手中卻是多了的。我看過很多科幻電影,卻從沒看過還有這種神奇的現象。在任何與周圍隔絕的物質系統(孤立系統)中,不論發生何種變化或過程,其總質量保持不變,這是物質守恒定律。似乎唯一的解釋是我所在的系統,與眼前的世界并不是一體,我不能對這個世界産生影響,比如我想吃香糕,去拿,我的手中就立刻多出一塊香糕,但香糕依舊好好地待在盤子裡。床上紗簾垂下,說實話,裡面發生的一切如夢似幻,不可得見。《紅樓夢》中有一種叫做“軟煙羅”的輕紗,據說遠遠看去就像軟煙水霧一樣朦胧。我算是見識到了,現代的蚊帳絕不能與我眼前的紗簾相提并論。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腦子裡居然冒出一個想法,如果待會我去把這個紗簾給卸了,對他們沒什麼影響,我要是重回現代,算不算是手中掌握了一種古代織造技術?我忍不住擡手抽了自己一巴掌,都這個時候了,我腦子裡想的是什麼?忽然,床上的張宗仆喝道:“是誰!”掀簾而起,他身上披着件素色底衫,面色愠怒。我不由心虛,雖然知道他看不見我,但還是起身朝門外跑去。我出去找了個幽靜的地方,不停地對空氣叫阿珠的名字,當然,我叫的是鹽道中帶我來這裡的阿珠。但我嗓子都喊破了,明月依舊,沒有絲毫變換。我心中着急,不知道從這個世界出去有什麼法門。我不能在這裡待太久,鹽道中張宗仆他們發現我不見了,肯定會急瘋的,而且宋林泉跳入了水潭裡,不知道現在怎麼樣。最後實在喊得累了,我進了個廚房,在裡面胡亂睡了一夜。再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那銷金窟的廚房,而是在一個偌大王府的偏僻小院中。小院中住着阿珠,她應該是被接到了王府中。我四處轉悠,發現這個王府實在很大,裡面的唐代閣樓建築鱗次栉比,假山水池,林蔭小徑,精緻而氣派。我越發懷疑這位張姓王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竟然把自己的王府修建的跟皇宮一樣。阿珠所在的院落實在是太偏僻了,在王府的最東邊小院中,距離張宗仆的寝院很遠,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安排,心中憤憤。這男人風流成性,多情而最無情,對一個女子前一天還視為珍寶,第二天便遺忘腦後。我發現自己錯了,因為這天下午,我看見阿珠一個人站在院中的芭蕉樹下,對着蕉葉縫隙中的天空輕聲呢喃,“一個月了,你忘記我了吧?”我才知道自己一覺醒來再看見的場景,已經是一個月之後了,或者說已經是張宗仆一個月沒有見阿珠了。阿珠什麼地方也不去,她安靜地待在自己的小院,夜晚,我看到她滿頭冷汗地蜷縮在房間冰涼的地面上,痛苦的渾身發顫。但她并沒有叫出聲,這個偏僻的小院連個人影都沒有,她就算是大叫應該也沒有人能注意到。我擔心她就這樣死了,蹲下來叫道:“阿珠!你怎麼樣?”她那雙由于痛苦已經變得有的迷蒙的眼睛又恢複了一些清明,望着四周咬牙問:“你……是誰?”我心急如焚,現在這個情況連我自己都解釋不清,索性就編了個瞎話:“我是神仙,你怎麼回事?”阿珠愣了片刻,随即苦笑了一聲,眼淚滾滾落在了地面上,“神仙?我已經疼得出現了幻覺嗎?”我氣急敗壞,沒想到她根本不相信我,站起來就往張宗仆的寝殿跑去。他的廂房中亮着燈,我走進去一看,他正坐在案前慢悠悠地喝着茶水,他身前有個黑衣的蒙面女人,正在與他說話。“你不該将阿珠帶回府中。”黑衣女人淡淡地道。張宗仆将自己的手放在燈下細看,“你知不知道,最高明的殺人手段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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