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衍兩眼一黑,&ldo;卧槽,你們這是坑我吧?&rdo;&ldo;我剛剛給過你暗示啊,你自己跟個傻子似的非要湊上去。&rdo;……周時亦把許衍的車給了大包,讓他開回隊裡當公車,大包受寵若驚,&ldo;這四個圈挂上面當公車,兩天我得給人舉報了。&rdo;周時亦揮了揮手,&ldo;你賣了給隊裡當經費也行。&rdo;大包一額頭汗,領回這麼一大筆經費,隊長還不得纏着他嚴刑拷打啊。周時亦沒轍了,這也不肯那也不肯,想做點好事,上交國家都不行了。&ldo;随便你怎麼弄吧。&rdo;說完他轉身就走。大包叫住他,&ldo;十一,你今兒個怎麼這麼……反常?&rdo;&ldo;有嗎?&rdo;&ldo;你以前打牌從來沒這麼認真地想赢别人的錢。&rdo;&ldo;哦,他不是錢多麼,我幫他散散财。&rdo;周時亦回到車上,徐盛也剛好從裡面結完帳出來,坐上副駕駛,鼻子跟狗似的,嗅了嗅,&ldo;啧啧啧,女人的味道。&rdo;周時亦沒理他,啟動車子。外面寒風大雪,車子冰凍有些久,一下子沒打着火。徐盛接着說,&ldo;剛剛真是去見阮荨荨了?&rdo;&ldo;嗯,陳琪貝失蹤了。&rdo;徐盛一愣,&ldo;她怎麼會失蹤。&rdo;車子啟動,周時亦打着方向盤,說:&ldo;不知道,我們先找到小白再說。&rdo;車廂靜了片刻,徐盛忽然面容凝重:&ldo;十一,你還記不記得,高考結束那個晚上,我們倆躲在頂樓喝酒,你說你有喜歡的人了,我問你是誰,你說事成了再告訴我。&rdo;周時亦一手撐在窗沿上,單手打着方向盤,微微一頓,車子一晃,他低聲道:&ldo;嗯。&rdo;&ldo;是不是阮荨荨?&rdo;窗外是漫天白雪在飄,白楊樹靜立在兩旁,樹幹挺拔。車内,有片刻詭異的靜谧。他以為周時亦根本不會回答他,誰料,車子拐彎的時候,他握着方向盤單手打了個圈,隻聽他淡淡的嗯了聲。他-居-然-承-認-了!徐盛幾乎可以聽見自己下巴掉在地上的聲音。&ldo;卧槽,還真是她啊!&rdo;徐盛惆怅地看他一眼,&ldo;不會吧,我還記得我曾經問過你,覺得阮荨荨怎麼樣,你說你最讨厭不學無術、吊兒郎當的女生了。&rdo;周時亦一言不發地開着車。那時候并沒有打臉這個詞。如果他知道為什麼,早就不是現在這個結果了。很多事情,就是在不知不覺中刻骨銘心,連他自己也找不到原因。徐盛心道:許衍,許衍,你這會兒是真撞槍口上了。其實,後來他有問過他,事成了沒有。周時亦直接黑了臉,弄得他好幾年都不敢提這事兒。……507寝室,夜深。大寶跟餘薇薇在看電影。阮荨荨躺在床上戴着耳塞刷微博,看八卦。房門&ldo;咯噔&rdo;一聲,許久沒見的陳琪貝,出現在門口。她看上去人很虛弱,臉色不好,大寶撲上去,&ldo;丫的,你他媽跑哪兒去了?&rdo;陳琪貝推開她,回到自己的位置。餘薇薇關了電腦,也走過去問了兩句,她都隻是敷衍地答了兩句。阮荨荨餘光瞥了她一眼,依舊翹着腳,沒動。大寶喊了她一聲:&ldo;荨荨,阿貝回來了。&rdo;她第一聲沒應。大寶又重複了一遍。阮荨荨淡淡應了聲,&ldo;哦。&rdo;氣氛一瞬間尴尬。陳琪貝坐在椅子上,眼神卻忍不住往後瞟。過了一會兒,阮荨荨坐起來,摘下耳塞,不緊不慢地從床上爬下來,拉開自己的椅子坐下去。陳琪貝靠在椅子上,身影緊張的微微發顫。寝室片刻的甯靜。大寶和餘薇薇完全不知道這兩人發生了什麼情況,如果是因為周時亦的話,這爆發的也太後知後覺了,如果不是的話,為什麼陳琪貝一回來,阮荨荨就是一臉要找她算賬的表情。阮荨荨盯着她的背影,開口:&ldo;我給你父親打電話了。&rdo;陳琪貝一僵,嗓音微微顫抖:&ldo;他說什麼了。&rdo;阮荨荨說:&ldo;他說他快沒錢了,讓你記得給他打錢。&rdo;&ldo;還有呢?&rdo;&ldo;你還希望他說什麼?&rdo;&ldo;沒什麼。&rdo;&ldo;他什麼都沒說,是我問他的,我問他上次那批放高利貸的有沒有找他麻煩,你猜他怎麼說?&rdo;&ldo;……&rdo;&ldo;他說他根本沒借過高利貸,他說你男朋友很有錢,每個月都定期給他打錢。&rdo;大寶跟餘薇薇越聽越糊塗,&ldo;什麼男朋友?你什麼時候交男朋友了?&rdo;陳琪貝垂下頭,&ldo;你們别問了。&rdo;阮荨荨真的沒想到有一天,寝室四個人,是這樣坐在一起說話。&ldo;你找人打斷我的腳,公布視頻,我跟張曼的節目取消,隻剩一個群舞,你又是領舞,自然而然,領導們的目光就轉移到你的身上來了,你那麼想進文工團,你他媽倒是跟我說啊。還是你覺得我會為了這麼一個機會跟你撕破臉?&rdo;一室靜默。陳琪貝低垂着頭,不說話也不辯解。&ldo;踹我最狠那個男的,你安排他接近張曼,隻是為了給我留下印象,哦,這是張曼的人,出了事,我第一個想到她。然後偷了我的相機,爆出視頻,張曼第一個想到我。病房裡,那一架你看得很痛快吧?&rdo;陳琪貝低着頭,一直哭。大寶跟餘薇薇總算是聽明白了,卻還無法消化。阮荨荨冷眼掃她一眼,轉身走了出去,她重重帶上門,聽見餘薇薇在身後喊,&ldo;這麼晚了,你幹嘛去。&rdo;她不想幹嘛去,可她現在不想呆在這裡了。窗外風雪很大,迷蒙了她的眼睛,冷風仿佛像刀片一下下刮在她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房頂上,樹上,地上,車頂上……反正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銀白色,鋪着厚厚的積雪,她踏出去,雪地靴一腳踩在雪上,凹陷下去,發出&ldo;沙沙&rdo;的聲音,沁人心脾。傷口處隐隐作痛。即使這樣,她也沒哭,眼淚在早幾年已經流幹了,現在能讓她哭的事情,已經很少了。是長大了吧。女人總是在寂寞無助的時候容易想起男人。她掏出手機,手指在冰涼的屏幕上輕點,跳出一個号碼,撥出。電話很快被人接通。他&ldo;喂&rdo;了一聲,聲音裡帶着一絲鼻音,慵懶又性感。阮荨荨擡頭看了看夜空,暗沉沉,沒有一顆星星,&ldo;周時亦,你那邊有星星嗎?&rdo;彼時周時亦正在收拾行李,他将衣服收好放在床角,握着電話,走到陽台,推開門,風雪一瞬間湧進來,他立時胸悶不适,咳了聲,擡頭看了看黑壓壓的天空,&ldo;有一顆。&rdo;她低聲問:&ldo;我能來找你嗎?&rdo;周時亦想也沒想就拒絕:&ldo;不行。&rdo;&ldo;哦。&rdo;周時亦問:&ldo;你在哪兒?&rdo;&ldo;外面。&rdo;他說:&ldo;地址。&rdo;阮荨荨報了地址。她聽見他淺淺歎了聲:&ldo;你站那兒别動,我來接你。&rdo;阮荨荨末了又補充一句,&ldo;陳琪貝回來了,我沒地方去。&rdo;&ldo;嗯。&rdo;……二十分鐘後。周時亦的車剛停下。他坐在車裡,點了支煙,深吸了口,呼出,車廂瞬間滾着缭繞飄渺的青白薄煙,他看見阮荨荨穿着白色羽絨衣,幾乎與漫天風雪融為一體。她站在路燈下走來走去,脖子上空空蕩蕩,路燈暈黃、溫馨的光線落在她身上,腳下踩着雪,&ldo;沙沙&rdo;作響,而她的腳邊,立着一個小雪人。周時亦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20?難得今天沒有下雪,地上積雪盈尺,漸漸化散,阮荨荨站在冷風中,頭發飛舞,幾乎遮住她半張臉,她輕輕撥開,露出瑩白的小臉,風如刀刻一般刮在她臉上。周時亦一手夾着煙,一手短促地按了下喇叭。阮荨荨眯着眼擡頭。他掐滅煙頭,拿起副駕駛座的黑色圍巾,下車朝她走去。阮荨荨餘光之中瞟見有人朝自己走來,頓住腳步,&ldo;沙沙&rdo;聲驟停,長夜恢複甯靜。隻見那人,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大衣外套,幹淨利碎的短發襯得他面容清隽,身形高大,一手插兜,一手拎着圍巾,邁着長腿,步伐沉穩、不疾不徐,款款向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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