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清朗的聲音道:“方兄弟,你怎麼發起呆來。”
方無相定睛一看,出手的正是昨夜為自己安排住處的木雪,他答道:“對不住。”
“沒關系,”木雪一面在他身前站定,一面沖背後擺手,“堂主要我好好輔佐你,如今是我表現的機會了,這厮殘害我同胞,看我怎麼收拾他。”
不忌看清來者是個女人,張開了嘴巴,臉上浮現出幾分癡色,怔怔地望着對方,問道:“……娘親?”
木雪露出怒容:“鬼才當要你娘親,看不出本姑娘還青春年少嗎?”
她将一雙峨眉刺轉了半圈,穩穩地握在手裡,鋒芒對準前方,冷鐵泛着清冽的光,與她水藍色的衣袖交相輝映。
方才她将這雙兵器藏在袖底,不曾彰露,她也藏身在男子紮堆的人群裡,毫不起眼。但此時此刻,她的神采奕然,咄咄逼人,在場的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敢小觑她的本事。
柳紅楓也在一旁看着,一面将金娥護住,一面低聲道:“看來用不着我出手了。”
金娥攀着他的胳膊,問道:“你能看出她有勝算?”
柳紅楓點頭:“這位姑娘絕非等閑之輩,單憑方才救人那一招,便已勝過在場的九成人,東風堂雖為武林後起之秀,卻是藏龍卧虎啊。”
他半是自言自語地感慨着,臉上露出興緻盎然的神色。
金娥又問道:“那你們兩個誰更厲害?”
柳紅楓一怔,微微笑道:“我倒也想問問答案。”
兩人的話音一落,隻聽一聲銳響鑽入耳朵,是利刃撕破血肉的聲音。
轉眼間,木雪手中的芒刺已經洞穿了不忌的前胸。
*
山崖上的路隻有一條,名為窮途末路。
不忌低下頭,望向自己的前胸。原本堅實挺拔的軀殼被穿出一個大洞,灼血正從其中源源不斷地湧出,将傷痕累累的衣衫染得津濕,許是這血勢來得太過兇猛,甚至将痛楚遠遠擠在後面,在痛覺姗姗來遲之前,不忌的臉上仍帶着木然的神色,目光彷徨遊走,仿佛尚且置身夢境,不清楚周遭發生了什麼。
他的夢太長了,一睡便是二十載,家園破落,親族凋零,而他卻從未曾真正融入這人世,出生時如此,入獄時亦然,直到此時此刻,依舊在夢的邊緣彷徨。
他吐出一捧血沫,緩緩擡起頭,用嘶啞的聲音喚道:“……娘親……你在哪兒?”
木雪觸上他的視線,當即皺起眉頭,撤回沾血的芒刺,用力一甩,在地上甩出一條斷斷續續的長線。
她像是厭極了這猩紅的血,恨不得将它們甩得遠遠的。末了,她将燃燒的怒火潑向對面的不忌,冷冷道:“若不是嫌你的血太髒,我就該刺穿你的肚皮,讓你也嘗嘗開膛破肚的滋味!”
“我的……?”不忌的手指顫抖,慢慢落在腹間,垂下頭道,“我不行的,我的肚子裡什麼都沒有,隻是個廢物……”
他的口吻如此黯然,他的悲傷沒有半點虛假。
木雪也怔住了,她自幼拜入東風堂,在森嚴的規矩中勤勉度日,從未與瘋子打過交道,面對這人的狂言與癡态,一時竟有些無措。但她很快覺察到身後愈發聚集的視線,方才被她的鳴镝所召來的江湖人已紛沓而至,越過龍吟飛瀑,登上這片狹窄的山崖,隻為見證兩顆人頭的歸屬。
她胸中湧起一股熱意,促使她挺直肩背,橫眉冷指:“少跟我裝瘋賣傻,這世上惡有惡報,是你多行不義,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衆目睽睽之下,我絕不會饒過你的!”
她實在不必再宣告一次,因為她的對手早已無力反抗,踉跄了幾步,高挑的身子向左側一歪,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段長涯剛好撤劍。
他連撤劍都是極從容的,任憑血光四濺,卻沒有一滴沾上他的白衣。
他側目低暼,确認倒在地上的侏儒已被他挑斷手腳筋絡,全無逃脫之力,這才将長劍撤回身畔,踱步去往另一處戰場。
在更靠近水邊的地方,木雪的腳邊倒着另一個兇犯,而方無相站在木雪身側,拳頭緊緊地攥着,眉目擰成一團,整個人像是一條拉滿的弓,以極緊張的姿勢繃着。
段長涯停在他身邊,問道:“你來自古寺藍田?”
這開門見山的問法好似一塊石頭砸在弓弦上,激起一通激烈的嗡鳴。方無相也被嗡鳴聲沖得昏了頭,臉上依次閃過驚訝與茫然,隔了一會兒才出聲:“是的……你怎麼知道,莫非你曾去過?”
段長涯搖搖頭,答道:“我不曾到訪,但你所使的是藍田寺無相功。”
方無相猛地一驚,睜大了眼睛,将牢牢絞緊的手指短暫松開,舉到眼前凝視着,仿佛凝着一雙陌生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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