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世界上千千萬萬個痛苦的人,憑什麼讓他,一個活到最後已經算不成個“人”的角色得到彌補的機會?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同樣的命如草芥,同樣的自欺欺人。
她在似笑非笑地問:你說你要重新來過,就是翻了篇嗎?
他真的離開冷灣了嗎?
不要想了。胡思亂想對你沒有好處。
想點别的。什麼東西都行,想點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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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在廣場上遊蕩。周圍行人神色匆匆,她孤零零地走着,被抛棄在了世界之外。沒有人看得見她,她也不熟悉這個世界。她所了解的唯獨隻有那一扇門,但沒人為她開。
日落的時候,廣場上的人漸漸散去,隻剩下一個年老的術士。在她停在他的攤子前面時,他叫住她:姑娘,請留步。
她驚訝回頭。先生,你看的見我?
術士笑了:我不僅看得見你,我還知道你。
女人問他,那我是誰?
術士攤開一張發黃的報紙,把上面的新聞隻給她看。你叫黛安娜,是鎮裡紡織工廠的女工,上周末被發現浮屍于樹林後面的小湖裡。是一個年輕的小孩發現的,他大哭大喊着奔回家裡,湖邊很快圍滿了人。你妹妹也在,披着黑衣哭天搶地,但誰也不知道這件悲慘的事兒是怎麼發生的。
黛安娜說,可是為什麼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術士說,大概是因為你死得太過突然、驚恐吧。你被打撈上來的時候,并不是溺死的。你胸口插了一把刀,從前胸插到後背,是斷了氣後被抛屍在湖裡的,還是在湖裡被當胸一擊?誰也說不清楚。
黛安娜問,是過路的強盜做的嗎?
術士搖頭。殺人犯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除了鑒定出捅刀的手是左手。鎮裡已經炸了鍋,人人都在憂心忡忡,警察立刻排查了所有慣用左手的人,但人人都有不在場證明。姑娘,你這個案子,已經成了懸案啦。
黛安娜憂心忡忡地說,那我随後該怎麼辦呀?
術士說,我叫住你,就是想告訴你這個,我也不忍心看漂亮小姑娘的孤魂野鬼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蕩。我可以讓你回到你死前的那個夜晚,而随後,你可以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去躲避你上一次沒有躲過的厄運。
黛安娜感謝他,說我一定珍惜這個機會。謝謝你先生,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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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月故給他打電話的頻率不高,也沒什麼規律,内容也往往千篇一律,幾分鐘就能結束。
自從他們重逢,母子兩人就維持着一種架在親密與疏遠之間的刻意關系,打電話打到最後也往往相對無言。
程姜會把他們每次打電話的時間記下來。雖然大多數時候是程月故主動來電,但每次他發現兩人上一次的通話日期已經相隔一個月的時候,也會給她打回去。他們就維持着這種時間上的默契長達一年多。昨天晚上本來是正好一個月後的那天,但他因為白天的種種事情沒能想起來。
因為前所未有的嚴重失眠,他一夜未睡,後來幹脆爬起來呆坐在窗口看天從黑變亮,于是到了早上格外困倦。等他的電話響起來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
媽媽昨天在等他的電話嗎?
這個念頭隻閃現了一下,因為電話已經接通了。
他們往往沒什麼好聊的。
程月故一句一句講她住的房子後面的小鳥,以及她最近總要參加的各種酒會。她講沈自唯給她定做的一條天青色晚禮服裙,顔色是她自己要求挑的,算是一衆顔色裡最合适的,但四十多歲的人,穿上去還是像老黃瓜刷綠漆,别扭得很。其他人都說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話。
她講完話就換程姜講。專業翻譯證書已經考下來了,工作兼職一切順利,正在規劃轉職。程玥?程玥很好。要和她說兩句話嗎?
每次他們自覺無話可說的時候,就會把莘西娅推出來,讓她以童音稚語來讓通話時間的數字顯得好看一點。
莘西娅想說什麼就會說什麼,程月故和她說話倒還會放輕松一點。
他記得年初的時候,媽媽在挂電話前和他歎氣說:
“寶貝,你現在和我都不怎麼親了啊。”
以前他們之間是相通的門框,後來上面加了一扇門。門關久了,就沒法再打開,慢慢随着灰塵融成一堵牆。
牆就牆吧,程姜自己都已經不怎麼在意了。
他把莘西娅接回來的時候曾經想,這一回沒有小錢德勒,沒有媽媽,隻有他們兩個人。他可以像放風筝那樣把莘西娅放出去,而他自己什麼都不需要。
他那時候不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他一輩子被生活狠狠壓在塵灰裡,結果到頭來,仍然不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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