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門口有一塊紅色的牌子,上面特意用歪歪扭扭的字體寫了兩行字,上面是“童心幼兒園”,下面是“小小班2号”。
他把臉上的口罩拽到下巴上,活像個剛給人看完牙的大夫。
城市街道的綠化很好,凡是寬些的馬路兩側都植了整排整排的樹。然而植樹者起初大概并沒有顧及太多,隻考慮到了“生長快,壽命長,耐旱耐鹽堿,樹形雄壯,葉冠優美”,因此造成了四月飄雪的奇景。
“什麼奇景不奇景的。”沈霁青卻對此習以為常,“不隻是這兒,全國都這樣。”
冷灣不種毛白楊——程姜也不知道原因,反正他們就是沒種——而之前程姜一直守在房子裡,出小區的機會甚少,因此也沒機會領略此景。然而随着他的第一份工作倉促間畫上句号,他之後正式“步入社會”,免不了在初春的時候每天騎車在細雪紛飛中穿行,必要的肺部防護措施不可少。
結束第一份工作的時候,他已經攢下了一點工作經曆,于是緊接着就成功在另外一家單位落腳。
盡管這一次的工作性質和他的能力不太對口,有點接近資料整理與雜務,不過聊勝于無。第二處的月工資與第一處相比甚至更低,卻不再容許在家工作了。
問題的解決辦法是幼兒園的小小班。
“童心幼兒園”起名十分随便,卻也符合一般幼兒園的甜甜軟軟的氣質。這不是什麼大型的或是知名的幼兒園,但它是程姜和沈霁青花了三個月輪流在以家為圓心的周圍考察出的最理想的地方之一。它環境整潔,夥食幹淨,教師關注度還算比較高,而且價格在程姜可承受範圍内。
他最後還是不得不動用了一部分程月故給他們的錢。
這樣一來,程姜的每天日程就變成了早上與沈霁青一同出門,騎自行車送莘西娅去幼兒園再去單位,下班後再回來接她。幼兒園的小小班下午兩點半就可以放學了,但程姜每天六點下班,她得在那裡等他三個半小時。
他敲開教室的門,看見一如往日,屋子裡已經隻剩下三個坐在一起百無聊賴地玩軟積木的小孩了。
女教師喊了一聲:
“程玥,你爸爸來接你了!”
一個坐相乖巧的藍眼睛圓臉小姑娘聞聲擡起頭來,頗為熟練地把自己的東西往前一推,用小孩特有的方式和她的兩個同伴告了别,踢踢踏踏地向門口跑過來。小小班的地上都鋪了厚厚的毯子,不怕小孩摔跤。
程姜牽了她的手,向女教師告别。
随後他領着她慢慢走出去,把她抱到自行車上的兒童座位上,給她戴上兒童口罩,系好安全帶。
假如忽略漫天的楊絮,那麼天氣很好。
他們順着風騎出去,女孩的兔子尾巴一樣的小馬尾在腦後試圖飄一下,但還是沒有飄起來。
*
莘西娅的頭發是深黑色的,留到差一點點及肩的長度,正好可以紮起來。她發尾有些參差不齊,大約是因為她父親還對于給女孩剪頭發不那麼熟練的緣故。程姜的頭發也都是自己剪的,這是他從十幾歲的時候就養成的習慣。
自從莘西娅開始去幼兒園,程姜就得每天再單獨拿出一點時間給她梳頭。
天氣幹爽的時候他直接讓她披着頭發,其他時間就全部紮起來。不到兩歲的女孩還沒有形成完整的審美觀,因此對自己時而會頂着一到七個辮子出門沒什麼異議,反而對給别人紮辮子起了濃厚的興趣。她父親的頭發不太好聚攏在一起,她就轉而求其次,去折騰頭發長一點的沈霁青。
沈霁青似乎并不在乎頭上頂一個辮子。
但無論如何,程姜和莘西娅待在一起的時間突然少了很多。工作是一方面:每天的二十四小時裡,他有九個小時是格外匪夷所思的。在每天的這一段時候,他無暇思考,忙忙碌碌,别人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他在第四個小時後有四十分鐘的休息時間來吃午飯,而在他回歸正常人的這一小段時間裡,他又往往回憶不起來他之前在做何事。
程姜自己都有點想不起來他是以什麼身份進入他的第二份工作的。
他好像什麼都要做一做,但什麼都不需要太高的水平。他每天修改一點英文文檔裡的遣詞造句,給一個列表裡的人打電話彙報,整理并分類幾摞紙質文件。他在一個坐着十幾個人的大房間裡工作,隻有一扇無法打開的窗戶,在冬季過後空氣顯得尤其悶。
工作間裡用小隔闆把辦公桌都隔成了一個個小格子,因此房間裡極安靜,除了打字聲,打電話的人聲和其他細碎的摩擦聲外并沒有什麼嘈雜的聲響。程姜習慣這種氣氛,但同時他坐在房間離門最遠的角落,總覺得自己也正在觀察房間裡的所有人。房間裡的人要在離開房間之後才重新變得像活的人一樣,好像他們每天自願進入一個盒子,而在盒子裡,他們就與外面的世界徹底脫離開來,變得死氣沉沉。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我的沈華年 學神每天逼我穿女裝 動物成靈的故事 不想當影帝的廚神不是好偶像 月球是顆定海珠 強制情深+番外 以輪回為名,在漂泊之中迎來拂曉 我見星辰+番外 跳樓精靈與我 應疏遇驚鴻 異世情牽浮華夢 雨聲繞梁【CP完結】 溫故而知辛 每天都要撩瞿老師一千遍 校草同桌總是很煩 偷讀奶娃心後,當家主母撂挑子了 文野:鶴眠與書 鳳凰男的寵妻之路(穿書)+番外 七零年代末,重生在高考考場 32A+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