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下不安定,總是有這裡打仗那裡打仗的消息傳來。
消息苦不到鎖在高門大院裡的人,卻能苦到平頭百姓。
盡管身在京城,遠離那些硝煙與戰火,最底層的人還禁不住擔憂。
馄饨攤又漲了價,羅寄岚不差這一點錢。但還是仔細問過店家原因,知道是京城物價都漲了後,才帶着傅春深坐下。
皇家生活糜費,又連遭戰役,故而賦稅逐年增高。就算近年來收成不錯,下頭大部分人也是過着緊巴巴的日子。
傅春深少來這種地方吃飯,四周如此開闊,大家都擠在一處,桌子也不算特别幹淨。
不過傅春深倒是沒有不适應的地方,她穩穩地坐在羅寄岚對面。
兩個人随便用過一點後,羅寄岚問傅春深道:“深姐姐,你可吃好了?”
其實傅春深根本沒心情吃東西,就是咬了兩口。不過羅寄岚那麼問了,傅春深還是回道:“差不多了。這馄饨皮薄餡大,味道清鮮,十分不錯。”
羅寄岚見她點評得如此認真,碗裡又剩那麼多,頗感好笑。
眼前人笑起來時多了一點溫和的味道,他拿起旁邊的茶壺給傅春深倒了一碗。
茶水冒着淡淡的白熱氣,傅春深隔着那氤氲的氣望着羅寄岚精緻的眉眼,紛亂的心緒在此竟有一刻的平和。
然後低頭一看,那茶水果真倒了和馄饨碗差不多大小的一碗。
這麼大一碗是給牛喝還是給她喝的?
一時,傅春深無語凝噎。
羅寄岚沒有發現傅春深的沉默,他端着碗,遞給傅春深,十分正經嚴肅道:“深姐姐,飲罷此碗,就像是将你的煩惱都一口飲盡了。”
傅春深被羅寄岚幼稚的舉動氣笑了,指着那碗問道:“在你眼裡,我是缺水喝嗎?”但傅春深還是給羅寄岚一個面子,接過碗喝了一口。
羅寄岚盯着傅春深喝完那一口,才緩緩說起自己要說的正事:“……深姐姐,嶽母的事我從旁打聽過一二,隻是過得太久,府裡的下人也換了一批,如今沒多少人記得了。”
這種情況傅春深早已知道了,在她掌了茂林院的管家權後,她就悄悄地派人詢問過。
“不過将才聽了你的講述,我忽然有個想法……深姐姐,或許,我們可以直接去問曾祖母呢?”
傅春深的第一反應就是羅寄岚在說什麼胡話:“曾祖母本來就厭棄我和母親,再去問她,也許得不到一兩句實話,還更惹她厭煩。”
羅老太太的厭煩,傅春深也已經領教過多回。她是壓在侯府上頭的一座山,任誰都不好翻過去治她。
所以傅春深從來沒有考慮過,要去問羅老太太關于她母親的事。
“況且真相我如今也知曉了,也不願再多議論些什麼,将此事放置不提,才是最好。”傅春深補充道。
羅寄岚聽了傅春深的話,卻問道:“真能夠放置不提嗎?”
“深姐姐,我能看出來,你明明不滿意這個真相的,不是嗎?”
傅春深咬着唇,唇上留下一道淺淺的齒痕,她沒想到,羅寄岚現在如此火眼金睛,能看出她藏着的難過與不滿——她還是無法想象母親是因為一個辜負她的男子郁郁而終。
可真相就是如此,辛燕燕也不至于騙她。傅春深隻能接受這個事實。
所以傅春深想要說舊事真的不必再提,但羅寄岚卻道:“既然還沒有死心,不如我們真的去問上一問。深姐姐,我會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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