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琦一聽這話,臉上稍有驚訝,見喬慕席态度真誠,不像是說笑的模樣,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喬先生嚴重了,這東西對我來說不過是身外之物,單純玩個新鮮罷了。既對尊夫人來說别有惦念,強行拿着它就是奪人之美了。”
說罷,他微微一笑,婉拒了喬慕席奉上支票的手,十分大方地把擺在桌上的輕羅折扇遞了過去。喬慕席剛才在聊天的時候,已然揣度出謝玉琦是個知情知意的趣人,若是執意拿錢去換他随身的信物,反倒有輕慢對方的嫌疑,這便坦然地把東西給接了過去。
謝玉琦東西送了人,面上笑談依舊,那是真的不介意。喬慕席看他性子豁達,是個值得來往的苗子,想了想,從心裡挑出來一句禮數周到的好說辭,“我啊在這北邊有幾個熟人,出錢出力都可使得,如果老弟到了那兒有什麼需要幫襯的地方,托人打這個電話找我就行。”
謝玉琦猜得出他不是一般人,面上也不點破,伸手接過喬慕席遞過來的名片,含笑說道,“先生是個大方人。”
喬慕席聽了這話,向他爽朗一笑,“小老弟,你也不賴。”
謝玉琦沖他擺擺手,擡眼朝窗外望去,入眼所及都是白茫茫一片,不由自言自語道,“虧是走的鐵道,聽說南邊那邊也要起大霧,水路可不好走呢。”
是時,陸流雲跟周衡西人已經到了上海。他們在前天出門的時候趕上了巧,天津的天氣好,水路旱路都可走。而等到了上海卻沒那份好運氣了,茫茫大霧席卷而來,愣是把他們坐到英國的遊輪給往後延誤了一天。
陸流雲在火車上幾乎坐平了屁股,這時候就很不願在悶在酒店裡枯坐,等兩人在樓下的餐廳裡吃完了飯,便拉着周衡西往外面溜達去了。
街上白茫茫一片,方圓百裡不辨人影,隻叫個勉強能看得清路。陸流雲走不多久被寒風緊吹着打了個噴嚏,周衡西幫着搓了搓他凍得通紅的綿軟爪子,無奈說道,“真是霧大天冷都擋不住你往外心野。”
“這不馬上就要去英國了,咱得抓緊逛逛家裡的好風景。”陸流雲縱是牙縫裡“嘶嘶”吸着涼氣,臉上該笑眯眯還是笑眯眯。周衡西一把抓起他的爪子塞進口袋裡,拿這愁人媳婦兒沒辦法。
走出拐角就是兩人上回出遊時特地找過來的咖啡館。柔暖的吊燈把光暈低低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濃霧凝結的白霜被屋子裡的暖氣大片大片地消融。夾着新唱片的留聲機在外廳裡轉出了一串輕快調子,霍爾先生人在調酒的吧台上一邊擦拭高腳杯,一邊面帶微笑地跟坐在對面的女客交談。
許是因為天氣原因,店裡的客人寥寥無幾,懶洋洋的小白貓跳上椅子讨好地蹭了蹭女客的手背,反倒是阿春離得遠遠的,隻端了張小闆凳坐在客廳的角落裡,摸索着把袋子裡的肉松倒進米飯裡面,有一下沒一下地開始動手拌貓食。
陸流雲搶在周衡西之前,搓了搓手掌走上台階推開木格門,不經意間帶響了釘在檐下迎客的風鈴。霍爾先生跟坐在對面的女客聽到動靜同時回過頭來,看到站在門口的兩個年輕人不約而同地止住了正在熱聊的話題。
陸流雲看清了女客的長相,心中“咯噔”一響,腦子裡浮現起出現在香榭麗舍周年慶上的美麗女人。蘇瑪珍妝容素淨地坐在椅子上,目光轉向霍爾先生含笑一點頭,這女人在香榭麗舍發生爆炸後就此在天津銷聲匿迹,沒想到竟是有着先見之明,審時度勢來了上海。
“霍爾先生,來兩杯不加糖的熱咖啡燙燙手。”陸流雲無意打擾他們的談話,擡起左手遠遠沖霍爾先生打了一個招呼後,便拉着周衡西在門口的小圓桌上坐下。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店裡來多了人,蘇瑪珍壓低了聲音跟霍爾先生淡聊了兩句後,便匆匆起身告辭。路過走道的時候,她刻意繞到阿春的角落裡,伸出手去輕輕揉了揉他的額發,而後從桌子上拎起小皮包走了。
陸流雲餘光目送着她離開,轉了轉手裡的小銀匙沒來由地說了一句話,“往衣香鬓影裡走了一回戲闆,最怕人間是非難猜。”
“誰說不是呢?”周衡西低頭吹了吹杯子裡蒸騰上來的熱氣,湊到嘴邊抿了一小口,彎起唇角眉目舒展道,“這霍爾先生可真是個粗心大意的,說好咖啡不加糖,偏這一杯喝到嘴裡跟掉了蜜塊似的。”
“是嗎,我嘗嘗?”陸流雲從他手裡把咖啡接過來咂摸了一口,苦得眉毛都揪在一起了。他心情複雜地轉向周衡西說道,“這說的跟喝的明明不對味啊,故意使壞啊你。”
周衡西把他舞過來的手一捉,輕輕托在掌心啄了一口,笑得意味深長,“雲哥兒,還是這滋味好。”
窗外,上海的繁華街景被乳白色的霧岚浸沒,恰似融在一塊香濃的奶油裡,别具綿潤清甜的趣味。隻是,等到了明天的這個點,他們已經身在英國遊輪的甲闆上吹海風了。
陸流雲聽着留聲機裡情調摩登的古典音樂,在周衡西的掌心裡颠了颠手,跟在後面輕輕哼唱了兩段。
——dearfrienddeardarlg,wewillettoorr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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