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做達瓦的姑娘有着明顯的高原紅,像顆飽滿的土蘋果,穿着厚實藏袍,裙擺上鑲了一圈的動物皮毛,天鵝般的頸上戴着一串用耗牛骨和綠松石穿成的誇張長項鍊,不算美麗,卻透着淳樸和簡單。
她撞上湛離過于柔和而絕美的臉,立刻紅了臉頰,用帶着些口音的漢語說:“請進,請進。”
“對了,兩位貴客叫我平措就可以,不知道兩位貴客如何稱呼?”
“湛離。”他回頭見子祟滿臉陰沉不耐,嘴唇都抿成了一條直線的模樣,連忙伸手悄悄拽住了他的手腕,生怕他又突然大開殺戒,這才介紹道:“子祟。”
平措囑咐達瓦去收拾床鋪,将他們這一神一鬼請進來,就去端了兩杯青稞酒來:“我們這裡一到了晚上就是很冷,喝杯酒吧。”
子祟終于撇開渾身的不爽,接了過來一口悶盡,又舔了舔唇角,若有所思地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還行”。
湛離:“青稞酒不上頭,醒得也快,在你這,當然隻是還行。”
說罷,便和平措一起笑了起來。
正說着,忙忙碌碌走進走出的達瓦就走了過來,用有些蹩腳的漢語,隻說床榻已經收拾好了,平措便幫着收了酒碗,又道:“那就請兩位貴客休息吧,外面冷,就不要出去了,這些天不□□穩。”
“不□□穩?鎮裡是有什麼事嗎?”
平措點了點頭:“大概是狼,也有可能是豹,跑進圈裡偷吃牛羊,而且經常失火,兩位貴客小心為上,連占堆都吓不退那狼或者豹呢。”
湛離若有所思“哦”了一聲,應了聲“好”,便帶着子祟去睡,而平措則多裹了一件厚重的藏袍,抱着一個大鐵盆和一根粗木柴坐在門邊,達瓦又腳不沾地,忙着給平措生個火爐擺在旁邊。
然而,藏族的帳篷外面看着很大,内裡卻顯得有些狹窄,就算達瓦勤快而利索,也隻能收拾出一張空床,于是……
湛離再次陷入沉思。
第一次和子祟同床共枕的噩夢還曆曆在目,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又得經曆一遍!
子祟卻是樂不可支,意有所指:“上神,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閉嘴……”他好累,生活好難。
他又“啊”了一聲,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上神上次還沒告訴我,什麼東西值萬金呢。”
湛離也算是生活所迫無力掙紮了,他還有傷呢,再說了這個帳篷就這麼大點,平措父女今夜怎麼過還沒好意思問呢,總不好再去打擾他們,因此隻好認命似的爬到床裡側,這才示意了一下他的雙腿,惡狠狠:“男兒膝下有黃金。”
所以上次讓他跪了一宿。
子祟聞言卻是更樂了,揚了揚手:“這次可沒有兩生契了。”
湛離又累又困,又喝了酒,懶得理會,躺在床上阖目而眠,懶洋洋地半威脅道:“老實睡覺,不準打擾平措和達瓦,占堆也不行,否則……我還是能讓你再跪上一宿的。”
他聞言手腳并用爬上床,跪在他身側,垂首見男人微微側着身,枕着自己的手臂,勾勒出颀長優雅的身姿,胸膛平坦,阖眼間顯得睫毛更是纖長,像一隻慵懶卧倒的貓。
“要是你可以,我倒不介意跪一晚,反正……我可以。”
湛離腦袋裡轉了八百個彎也沒轉過來,隻好睜開眼眨了眨,“嗯”了一聲,沒懂。
子祟随即笑倒在床上,緊緊貼着湛離:“你可真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
這句話曾幾何時他也說過一遍,想了想上一次他緊接着這句話做的事,湛離才終于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個“跪”的意義,臉上頓時紅雲騰起,飛起一腳就先把子祟踹下了床,咬牙切齒:“你可以個鬼!你不可以!”
——空虛寂寞冷就給我穿衣下床滾!
一見那男人紅到耳根處的臉,子祟卻忍不住朗聲大笑起來。
湛離恨得牙癢,往裡側一翻再不理他,過了一會,卻聽安靜下來以後,他輕輕念了聲“睡覺”,又爬上床,背靠背緊緊相貼,溫柔的血氣從脊背處逐漸升騰,在這凄冷呼嘯的夜半顯得格外溫暖,然而他卻繃直了手腳,不敢動彈,心髒都仿佛窒息。
該死,傷口都更疼了。
良久,一片靜默之下,隻聽身後那人呼吸清淺而平穩,大概是睡着了,心下一陣陣發癢,于是又輕輕地翻過身來,迎着月色端詳那高大的背影,一時癡愣,想起那句“為爾簪花插滿頭,兩執手,不知愁”,竟平白生出了一種擁抱的沖動。
今夜月色正好,被衾溫暖,隻缺個人填滿懷抱。
——他實在是好想抱抱他。
然而手剛伸出去,又收了回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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