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數下來,也不過是苦累過一段日子,失過戀,遭過賊,對人失望過幾回。此外,便是生老病死看過幾回,尚且是沒能克服。
無論是幸運地逃過一死的他自己,還是在他面前漸漸失去體溫和心跳的父親,抑或在他毫無察覺時,在世界的另一方溘然長逝的外婆。接二連三,宋希言與生死二字面對面遭遇過幾個回合,對它簡直怕極了。
臨到此時,輪到鄭自然了。
宋希言那不算厚重的人生經曆積累起來的沉着冷靜,在又一次的生死面前,還未到負隅頑抗的境地,就率先丢盔棄甲了。
大腦好像失去了本有的功能,宋希言隻覺得顱骨以内都像塞滿了冰塊,一陣陣發麻發冷,連帶四肢都顯得僵硬生冷。自己無法思考,他隻好去問鄭自然:“那我現在能做什麼?”好在這一句問完,他仿佛循着話音找到了一點頭緒,“電話裡醫生有沒有……有沒有說什麼自救措施?”
鄭自然又挨過一陣劇痛,痛楚稍減,才得了片刻喘息。他在宋希言的幫扶下移動手腳,換了個能讓他更加舒适的姿勢。看着蹲在沙發邊殷切看着自己,依然緊抓着自己手臂的宋希言,他伸手将對方的頭攬過來,與自己的相抵,道:“醫生說讓我待着别亂動。”
說着,他忽然想起什麼,唇邊揚起笑意,對宋希言揶揄道:“别這麼緊張,我們第一次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緊張。你那會兒都還有心思罵我呢。”
“都這會兒了,還扯這些不正經的!”宋希言怒道。他緊抓着鄭自然的手勁一時驟然加大,讓鄭自然覺得這一下手腕子鐵定要起淤青。之後,宋希言的怒氣仿若昙花一現,迅速又回到了之前惶恐不安的狀态。
眼見開玩笑不管用,鄭自然思索一會兒,緩慢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遞到宋希言面前。
手機開鎖後,界面上便是鄭自然和陳醫生的對話。
鑒于宋希言的心神不甯,鄭自然有心給他找點事做,便說:“你跟他繼續聊吧,說說症狀,問問有沒有……什麼辦法少流點血什麼的。”
宋希言聞言接過手機,摸着微涼硬質的機身,心頭突然像是有了實質感,精神急速聚攏,恍惚間四肢和大腦也逐漸回溫。他握緊了手機,仿佛抓着什麼救命稻草,汲取能使他熬過眼前一切的力量。
接下來的時間,宋希言一邊微微抖着手指和老專家溝通,一邊和鄭自然說着話。這種情況下,他不想讓鄭自然睡着,總覺得睡着和某種令人恐懼的狀态實在太像了,他怕自己分辨不清。
等待救護車的時間也許很漫長,也或許很短暫。等宋希言從精神高度緊張的狀态裡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坐在了手術室前的排椅上。伴随着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和依然揮之不去的驚惶。
之後,長輩和朋友們接二連三地趕過來。宋希言機械般向他們說明了情況,便又坐回排椅上,兩手交握,努力把顫抖的幅度壓下去。
親友們還想再問,但看見他的狀态便都收回了滿肚子問題,寥寥問過幾句就放他一個人呆着,自行去或坐或站,或來回踱着步等待結果。
梁曉飛上前拍了拍宋希言的肩膀,之後也無聲地站在一旁,獨自焦急着。另一邊,趙林藍扶着鄭媽媽的肩膀坐下,輕聲與她說着話,期望減輕一些她的擔憂。
鄭逸城聽醫生說完眼下的情況,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字。他看着對方匆匆消失的背影和再次緊閉的手術室大門,呆立了一會兒,轉身走向宋希言所在的位置。
他的靠近讓宋希言不得不把自己從之前的狀态裡拉出來,強行打起精神。他擡頭看了鄭逸城一眼,又低下去,“鄭叔叔,對不起。我……明知道他胃不好的,前陣子還……沒有照顧好他……”
“不怪你。”歉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鄭逸城打斷了,“他已經不是十幾二十歲的孩子了,如果連這點事都要依靠你看顧他,那他還有什麼用?”
然而這話也并不能讓宋希言的自責和愧疚消褪,他下意識雙手絞緊,渾身更是緊繃。
“醫生剛才說,胃要切除一部分。幸運的是胃穿孔的位置不算特别危險。”相比而言,作為父親的鄭逸城看起來要冷靜許多。他坐到宋希言身旁的位置,擡眸看着手術室大門上方“手術中”的指示燈。
時間就這麼靜谧地流逝了幾秒,鄭逸城才開口道:“當年你在裡面的時候,他在外面,也像你這樣,腿都軟了,站不住,隻能靠牆坐着。”
“那我……”宋希言舔了舔幹燥的唇,艱難地回答,“那我這些年實在沒什麼長進,快三十了,還跟他二十二歲的時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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