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娘家出門時的冷清相比,婆家接她倒是熱鬧的,大老遠就聽到了“噼噼啪啪”的鞭炮聲,一陣接一陣,此起彼伏。
剛到村口,就見那裡站滿了迎接他們的村民。
孩子們叫着嚷着讨要喜糖,青年們笑着鬧着要看新娘子,那道路兩旁的花草樹木在風中搖曳着,仿佛也在揮手歡迎他們。
“現在開始,新娘子不能自己走了,來,你當哥的背一程。”對毛玉華哥哥說這話的人應該就是主持婚禮的長輩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當事人聽他的準沒錯,他主持婚禮經驗豐富,婚禮上有啥習俗自然一清二楚。
這是哥哥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背毛玉華吧,毛玉華沒來由地傷心,眼淚刷地流了下來。
毛玉華跟哥哥的關系還算好的,她出生的時候,哥哥還小,并不懂所謂的鬼節,後來奶奶又很是護着毛玉華,哥哥是男孩奶奶對他也不錯,所以,雖然父母沒有撫養毛玉華,但因為有奶奶這個長輩,他們也還是能時常一起玩兒。
毛玉華想想昨天晚上逃回去的送親團,再想想哥哥的不離不棄,頗是感動,心裡想着來日要好好報答哥哥,可一想到來日别說報答,估計連見面的機會都極少,心裡就越發堵得難受。
好在村口到她夫家不遠,十來分鐘就到了。
“哇,新娘好漂亮!”路上看熱鬧的小孩發出贊歎。
看來,榕谷村還是歡迎毛玉華的,這多少讓她有些欣慰,傷感漸漸地淡了開去。
進了夫家門,毛玉華就算是過了門的媳婦了。
當時的農村,隻要不是那麼孤僻的人,結婚的時候,幾乎全村人都會來捧場。
而且,結婚也很純粹,就為了熱鬧,為了喜慶,不收紅包,就是上門來吃時帶點菜啊米啊柴火啊,什麼的,反正,不讓新郎家太破費,夠本就行。
喜宴上的菜和飯,說白了都是百家飯,米的品種也多,糯米、小米、糙米、紅米……
榕谷村雖偏僻,因為山多水多,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也還是物産豐富的。
樹林裡的野兔、野豬……家裡養的雞、鴨、鵝……山上采的蘑菇、野菜和挖的筍……田裡的魚、泥鳅……溪裡的螃蟹……地裡的黃豆、赤豆、絲瓜、南瓜……用現在的話說都是山珍海味。
婆婆家殺了一頭豬,這豬足足養了三年,有三百來斤。
那時的農村,基本都是養豬娶媳婦的。
喜宴上有豬肉,有自家釀的酒就算是豐盛的了。
最讓毛玉華感動的是人們的熱情,這才過門呢,大家就已經跟她很熟了一樣,小孩子按輩分親熱地喊她“嫂子”、“舅媽”、“姑媽”……那些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姑娘索性跑進婚房,拉着她的手唠起家常……長輩們也像是跟她處了很久一樣……
仿佛整個村都動起來了,連鳥的叫聲、溪水的潺潺聲都能聽出喜悅來。
如此的熱情,讓毛玉華有些受寵若驚,她甚至都感覺自己是在做夢。
毛玉華足足風光了一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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