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有些乏了,便倚湖而坐,又覺得幹坐着太無聊,便招來一堆碎石,一塊塊往湖中擲去,将平靜的湖面攪得粉碎。
當把那堆石頭一塊不落全抛入湖中後,她望着一圈又一圈久久不平息的水波,眼中仍是陰郁一片。
長離将她昏迷後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她。比如說百裡甯卿不求師徒之實甚至願意隐瞞,隻求能挂一個師父的名頭;比如說竹茂林隻給她服了一劑看上去和清水無異的藥就解了她的毒;再比如說待回師門就會去找她太師父解釋此事。
師父以自己的清譽換回弟子的生路,弟子本應感激不盡才是,可鐘明燭非但不領情,反而大動肝火。
她道:“你怎麼那麼蠢,這女人居心叵測,那妖獸分明就是她放過來的。”
長離心平氣和答道:“我知道,但我救不了你。”
她又道:“那何必那麼着急喝什麼勞子茶,待我醒後偷偷離開不行嗎?”
長離仍然心平氣和作答:“不能言而無信。”
她怒道:“我才不要莫名其妙就當了那厮的徒子徒孫。”
長離面色平靜一如既往,說:“我已與她約好,此事與你無關,隻有我入她門下,你不受幹涉。”
這什麼鬼話,什麼叫與她無關?
——你說無關就無關?
她氣得肺都要炸了,把視線所及的家具砸光後仍不解氣,摔門就走。
如今吹了一天一夜冷風,終于稍稍冷靜下來。
她望着破碎後漸漸恢複平靜的湖面,忽地想起剛醒過來時,在長離眼中看到的、她以為是幻覺的神采。
那并非長離會露出的眼神,是以她下意識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可如今回想起來,卻愈發覺得真實。
她為了救我甘心與邪道為伍——念及此,思緒似有一瞬恍惚。
長離并非什麼嫉惡如仇的人,或者說,她可能根本沒有善惡的觀念,但是她卻比大部分正派弟子都更難墜入邪道。
身為天一宗弟子,便需遵守門規,這點不知道是吳回教她的,還是她自己悟出來的,總之在鐘明燭意識到這點時,長離已經如此了。而天一宗身為正道之首,門規上自然是寫明了不得與邪道為伍。
遇強敵,屈服一時所謂周旋,實屬人之常情,可鐘明燭了解長離,知道她做不來這一時周旋的事,但凡決定,就不會敷衍了事,不會虛與委蛇,非一時,而是一世。
一股說不出的滋味湧上心頭。
她曾經是那麼想把長離拉得墜入凡塵,如今她似乎真的如她所期待那般有了稍許變化,可她竟沒感到半點歡愉,反而隻想歎息。
她當真重重地歎了口氣,而後站起身子往後張望起來。
一天一夜,她沒有刻意隐藏氣息,長離的腳程比她快數倍,以她的盡職盡責,照理早該追來了,可至今都還見蹤影。
“該不會生氣了吧……”她嘟囔着,以前她絕不會這麼想,但醒來時那一瞥一遍一遍在腦内重現,久而久之她竟覺得這不無可能。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被什麼事絆住了,但不知怎地,鐘明燭的思緒卻總是在“生氣”二字上打轉。
明知這隻是自己胡亂猜測,根本不可能發生,她心頭竟浮現出一份名為期待的情緒,因怒氣而擰起的眉頭不覺舒緩開。
如果是其他人生氣,鐘明燭定會甩下一句:“關我屁事。”
若心情不好或者想生出點事端,可能還會加一句:“氣死了我給你燒串紙錢可好?”
但換作是長離,她便覺得,委屈自己先低個頭未嘗不可。
“畢竟我是那麼貼心的徒弟,和外面那些狼心狗肺的不一樣。”
她自言自語道,隻見神采飛揚,興味盎然,哪裡還有之前窩火的模樣。她一向是想一出是一出性子,既然給自己臉上貼了金,就躍躍欲試要折返,恨不得立刻叫長離看看她有多體貼。
不過終究還是存了幾分冷靜,她拍了拍腦門,強捺住那股蠢蠢欲動的熱切,沒立刻動身,而是翻看起儲物戒裡的存貨來。
說到底,生氣什麼說到底隻是她想來自己開心的,長離遲遲不現身,遇到棘手事的可能居多。
一種可能是半途遇到了别的麻煩。
還有一種可能是被百裡甯卿攔住了,她費盡心機收了長離為徒,很可能藏着不可告人的禍心,豈能輕易放長離離開。而這種可能至少占了八成以上,畢竟以竹茂林的神通,很難有其他人在他地界上生事。
“死老太婆,明明說了不會限制我師父的行動,說話不算話,真不要臉。”鐘明燭腦子裡飛快地審視如今局面,手則一刻不停尋找可用之物,還不忘把百裡甯卿罵了個狗血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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