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恣整個人都怔住了,饒是她孤陋寡聞,也聽說過京城景家的名号,這大梁素有左秦右景之稱,景家自前朝開始便是京城富戶,前朝破國之後,景家慧眼識英雄,大力扶持那時隻不過一個小小校尉的梁元帝,傾盡全族财力協助燕伯弘趕走了轶勒人,燕伯弘定國建号之後,曾欽賜“大義淩雲”四個字挂在景家京城總号以示嘉獎。景家經過這十多年的經營,壟斷了大梁的茶葉和絲綢,開出了景福樓連京城在内一共二十八家分号,更有景福錢莊分布在大梁全國,牢牢地占據了大梁首富的名号。小時候那個瘦弱的小孩居然是景家的少爺?晏恣不可思議地道:“你……那時候為什麼會跑到那個破鎮來?”“我生下來就體弱多病,有道士替我算命,讓我往西走,說是會碰到我命中的貴人,我家人便把我養在那裡的親戚家了。”景铄笑着道。“這麼說,我就是你命中的貴人喽?”晏恣心裡美滋滋的,“那以後我的吃喝就着落到你身上了。”一旁的辛子洛忍不住了,沉着臉道:“你們還有完沒完?到底喝不喝酒?不喝我就走了。”“那你去……”景铄順口正想趕人,晏恣急忙截住話頭:“喝!怎麼不喝!我還沒喝過酒呢!”“女子……喝酒……不妥……”衛予墨冷不丁地插了一句,“還是以茶代酒。”“夫子讓我嘗個鮮吧,”晏恣嬉皮笑臉地湊了過去,“就喝一小口,不讓别人瞧見,成不?”晏恣那張俏皮的臉龐驟然在衛予墨眼前放大,衛予墨的臉一紅,不吭聲了。坐在景福樓的包房裡,看着山珍海味一道道地端上來,魚翅、燕窩、鮑魚……晏恣終于明白了什麼叫做背靠大樹好乘涼。晏恣喝的酒是景家的商隊從千裡之遙的波斯國帶來,整個大梁隻有寥寥數瓶。據說此酒是葡萄釀成,色澤嫣紅,口感甜中帶酸,酒性很淺,深得京城貴婦擁趸。晏恣也覺得很好喝,一時沒忍住,多喝了兩口,臉頰上頓時漾上了一層粉色,俨如山間初綻的桃蕊。衛予墨不善飲酒,隻是以茶代酒,而另三人喝的是景福樓獨家密釀的元豐酒,幾杯下肚,連眉頭都沒皺一分。菜是好菜,酒是好酒,五個人一起經曆過賽事,又都是年輕人,憑空便多了幾份信賴和直率。景铄能言健談,晏恣插科打诨,衛予墨博覽群書,辛子洛見多識廣,而霍言祁雖然惜字如金,可偶爾說上的幾句話,句句都在點子上。大梁的山山水水,番國的風土人情,海外的秀麗風光,一件件說起來都是如此迷人,聽得晏恣心馳神往。“那轶勒呢?你們誰去過轶勒?”晏恣忽然想了起來。席間的人忽然都沉默了下來,良久,衛予墨輕歎了一聲道:“我讀過一本書,是前朝的一名學者寫的遊記,裡面有一篇便是專門寫轶勒的。”“我曾經去過。”辛子洛忽然道,“那裡很美,連綿的雪山,一望無際的草原,馬群牛羊就好像天上的星星。”“我也曾到過大梁西北邊境,”景铄歎息着道,“聽說我們被占領的梁豐、穆甯兩地,大梁人是最低等的,被轶勒人奴役。大梁的商隊在西北邊境和其他小國行商,也總是被轶勒人處處刁難、洗掠。”“那裡的人都像那日松他們那麼厲害嗎?為什麼當時我們會輸得那麼慘?”晏恣很是納悶,從前的她,隻知道玩鬧,可是,這次的蹴鞠,卻讓她看到洛鎮以外,那裡有更廣闊卻也更殘酷的天地。“前朝,軍備不整,人心所背。”霍言祁冷冷地道。衛予墨點了點頭,臉色凝重:“言祁說得有理,不過,轶勒人的确骁勇善戰,他們天生高大力足,配上他們的馬匹耐力好,速度快,一人能敵我們十人,的确不能小觑。”晏恣想起晏若昀那日說的話,心口忽然一陣發悶:“他們還占着我們的城池,為什麼不去奪回來呢?”霍言祁忽然舉杯一飲而盡,一字一句地道:“總有一日會把他們趕出我們大梁的國土。”“是,總有一日!言祁兄說得太好了!”景铄一拍桌子。衛予墨也慨然道:“好,為了言祁的這句話,幹一杯!我雖然是個讀書人,卻也定要為大梁的昌盛出力!”晏恣不由得熱血沸騰了起來,取過酒壺,一人倒了一杯酒,豪氣千幹地舉起杯來:“好,今日所言,我銘記在心,若是有朝一日把轶勒人趕出大梁,我們幾個再回到這裡,一起不醉不歸!”五個酒杯碰在一起,發出一陣脆響。五張年輕的臉龐被酒意蒸騰着,在這一刻,顯得無比真摯和親近。這一場酒,足足喝了快兩個時辰,最後大家都有些頭重腳輕,各自進了景福樓的貴賓房。霍言祁小憩了片刻,他的體力充沛,不一會兒便恢複了正常。旁邊幾間屋子還是悄無聲息,他走到晏恣的房門前,舉手猶豫了片刻,轉身朝外走去。在櫃台留了一張小箋,霍言祁離開了景福樓。看看天色,已經将近末正,他走得飛快,不一會兒便到了洛鎮通往京城的官道口。路旁的涼亭裡有人牽着白馬等着,一見到他,那白馬立刻恢恢地叫着朝他跑來,親昵地蹭着他的衣角。霍言祁翻身上馬,頓時,一人一馬仿如風馳電掣,朝着大安城而去。大安城的城牆高大巍峨,雄立一方,城牆曆經幾代的戰事和修葺,那些斑駁的痕迹仿佛在無聲地訴說着它的滄桑和力量。霍言祁勒住馬頭,看着這大安城的屏障,耳邊響起剛才幾個人的豪言壯語,百般滋味在心頭湧起。不遠處響起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不一會兒,一隊身披盔甲的士兵一溜兒小跑到了霍言祁的跟前。“小将軍,你可回來了。”為首的那個看起來也很年輕,看到他滿臉喜色,“老将軍來問過好幾次了,很是生氣。”若是晏恣在此,那雙眼睛必定要瞪了出來。霍言祁傲然坐在馬上,俯視着自己的副将,心裡模模糊糊地閃過這個念頭。聽到一個京城景家的名号就那副喜不自勝的模樣,要是知道大大得罪過的人是當朝甯國公、威武大将軍之子,剛剛從南邊剿寇得勝歸來的霍小将軍,她會有怎樣谄媚的表情?霍言祁想着想着,便心情愉悅了起來。☆、甯國公霍安慶早年是梁元帝燕伯弘的好友,國破後一直跟随燕伯弘,曆經無數場戰事,堪稱生死之交。開國功臣,最忌諱的便是功高震主,所幸霍安慶為人豁達,掃清餘孽之後便早早把兵權上繳,而燕伯弘對這些生死與共的兄弟也并無過多猜忌之心,依然委霍安慶以重任,欽賜威武大将軍之銜,并将大梁鎮南十六府的虎符交托。霍安慶膝下三女一子,霍言祁便是他的獨子,從小便被霍安慶寄予厚望,摔打着長大,八歲起便請來名師習武學文,十五歲時參加武舉,以少年之姿力克群敵奪魁,名動京師,一時之間,他奪魁時那一身白衣翩翩被無數京城少年模仿,成了無數少女的心上人。十六歲時,他力拒家中為他鋪好的康莊大道,毅然從軍,在鎮南軍中摸爬滾打三載多,最終因嶺南剿寇一戰成名,捷報傳到京師時,梁元帝龍顔大悅,當即贊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大梁後繼有人。”穿過抄手遊廊,霍言祁朝着書房而去。這三年來他鮮少回府,此次奉命回京調任南衙禁軍統領十二衛,可以侍奉年長的父母于膝下,他也難免有些激動。書房的門緊閉着,門口除了霍安慶的貼身仆從,還有兩個面生的人守在門口,霍言祁怔了一下,停下腳步疑惑地問:“父親呢?”屋裡傳來一陣輕咳聲:“是言祁回來了?快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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