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他睜開眼睛,銀發的少年突然轉過了頭來。一雙灰色的眼睛深陷而冰冷,他看看泣,又轉頭對旁邊的女孩說,“是這個。”栗色頭發的女孩走上前來,琥珀色的眼睛裡映出了泣蒼白而不安的面容。她撫住他的額頭,指尖卻沒有任何重量和溫度,“你已經死了,不過我們給了你七天的時間。這七天裡,沒有東西可以威脅你的生命,而之後,你将再次面臨選擇。”泣掙紮着想要側過頭去,但是身體宛若灌了鉛一樣沉重。他動了動嘴唇,無聲地說,“阿落?”聞言,銀發的少年走了過去,用腳尖碰了碰一旁阿落,“她沒事,僅是輕傷。不過七天之後,你未來的關鍵,就建立在她身上。因為你們倆隻有一個人能活下去。”泣不置可否地揚了揚嘴唇,似乎對銀發少年的說法不屑一顧。但他還未及說什麼,那兩個人的身影,就漸漸地融進了黑暗裡。一切就像是一個半夢半醒之間的幻境。伴随着呼吸,泣覺得身體漸漸變得輕松了起來。他張開眼,翻身坐了起來。胸前衣服被阿落刺破了一個洞,可裡面的傷口卻奇妙地已經愈合了。泣拾起自己的彎刀,對着自己的上臂又刺了進去。阿落倒在他身旁,他走過去将她攬在自己懷裡。剛才他刻意将刀鋒偏開了三寸,雖然刺入了她的身體,卻并非緻命傷。泣将她的衣服攏好,坐在那裡發着呆。突然阿落一震,醒了過來。她第一個反應,就是拉起泣胸口的衣襟,卻沒有任何發現。泣拉回自己的衣服,“刺偏了,胳膊上呢。”阿落一怔,果然看到泣的上臂正汩汩地流着鮮血。她松了口氣,才低頭打量自己的傷勢。随即低落地說,“泣,你果然放了水……你明明可以殺了我。你再殺我一次吧。”泣愣了一下,随即放開了阿落,冷着聲音說,“我刺偏了,勝負已分。”阿落看着泣怔了怔,随即笑道,“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放了我一馬。”“别鬧了。”“你剛才眼圈都紅了。”“……畢竟大家都死了。”泣确實在害羞,但這句話卻也是不争的事實。阿落聞言,心情也低落了下去,不知說什麼才好時,耳邊忽然傳來了兵械與腳步的聲音。二人本能地繃緊了身體,泣俯身撿起剛才扔在地上的彎刀,擋在阿落的前面。數十個苗兵簇擁着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走到了二人面前。二人一怔,随即異口同聲地說,“師傅……?”老人的雙眸蒼老卻銳利,“兩個?”阿落心裡一緊,往前跳了一步,“泣赢了,他應該活下去。”随即泣從後面将她硬生生地拉了回去,“不,我刺偏了。”他舉了舉自己的右手,“我的手臂被她傷了,即便打下去也必然是她赢。”老人的臉上不帶表情,“先一起去見苗王吧。”阿落和泣混身沾滿了同伴的血迹,跪在高高在上的苗王腳下。師傅叙述情況之時,苗王隻是淡漠地看着他們二人,在他的權力面前,不管阿落與泣有多麼強大,性命不過是在其一念之間。阿落的額頭沁出了汗水,放在地面上的手跟着微微地顫抖了起來。可泣卻是那樣鎮定,他的手指藏在衣角後輕輕地壓住她的指尖,溫度的傳遞讓她也跟着鎮定了起來。苗王看了許久,終于揮了揮手指,“七日為限,刺殺李月晏,返來我便為你們解去蠱毒。”泣身體一震,追問道,“這是什麼蠱?為什麼是七日。”站在一旁的老人眯了眯眼,代替苗王回答道,“九毒之獸所煉之月頂蠱,力量強大,煉成之宿主,不管速度、力量還是靈巧都可以得到大幅提升。而生存條件亦是苛刻,以心頭血為食,每十年為一周期,隻有一隻可以留下來……”他的視線掃過了泣,又劃過阿落,“七日後圓月,你們二人的蠱隻有一隻更強的可以活下來。若你們想着逃走,就一定會有一個人死。”泣看着老人,師傅已經把他和阿落看透了。如果是同生同死的情況,或許他們會背叛苗王。但,要有一個人死。對泣而言,隻要有阿落會死的可能性,他無論如何都會殺了李月晏回來。可阿落是怎樣想的呢……就在此時,泣感到阿落輕輕地拉了拉自己的袖子。他低頭看向阿落,她也擡眼看向他。“泣。自十年前你和師傅把我從白水裡撈起來,便已經如此。這世上并沒有所謂‘我的人生’,除非那是與你一同分享。”(3)“蠱毒、暗器、彎刀、漢服、地圖。”阿落和泣的師傅将二人送至苗疆邊境,又将東西一一放進他們的手裡,“此處再過二十裡便是李月晏的行營,速去速回。”李月晏的主帳在三萬明軍之中,層層疊疊宛若鐵筒,即便阿落和泣有月頂蠱之力,也不可能破陣而入,況且李月晏也是武功高強,武器從不離身。二人攤開了地圖,細細地讨論了數次。不管是怎樣的戰術,似乎都難以得手。阿落想到了一個辦法,“我速度快,從右陣沖進去,擾亂他們。你換上明軍的服飾潛進李月晏的主營,你的武藝不比李月晏差,在刀上塗上毒,傷了他,他就必死無疑。”“不行。”泣幾乎想都沒想就否認了這個計劃,“我傷了李月晏脫身不難,你被明軍盯住要怎麼辦?我們的計劃裡,不能存在一個人死去的風險。”阿落怔了怔,有些感動,又有些難過,“那你說怎麼辦。”“今天是幾日?”泣開口問。“七月初八。”“李家逢每月十一,就會進廟祭拜。李月晏如今出征在外,想必是無法回到右都督府與父同行,就能就近。”泣伸手指向了附近的重鎮鎮遠,“三天後,我們在這裡行刺。”阿落用土罐裝了劇毒泡起了三枚巫針,銀針變為烏黑,她再小心地收進袖口,将自己收拾打扮成漢族女子的樣子,對泣說,“我的氣收得好,外型也更容易讓人不帶防備。你在廟門等着接應就好。”泣還是有些擔心,堅持要自己進去,卻被阿落堅定地制止,“為了我們一起活下去。”泣這才不再說什麼。二人一早便去了鎮遠,守在廟門不遠處的酒樓裡。阿落扒着窗口等待着李月晏的軍隊将他簇擁而來,可過了許久,卻隻見行人零零散散地來往着。片刻,泣突然說,“那個人,想必就是李月晏。”阿落斂了氣息,卻隻見不遠處,一名年輕武官模樣的人獨自慢慢地向寺廟走來。來人身材高大,腰側挂着重劍,而手裡卻拿着一束淡雅稚嫩的雛菊,一剛一柔形成了非常奇妙的對比。阿落素來喜歡雛菊,不由多看了對方幾眼,“李月晏也是明朝大将,怎麼可能一個人出門?”在苗疆,巫王手下的苗寨主出門,也是要帶上數個仆人,如果是像李月晏這樣的大寨主,必然是數十個前呼後擁的了。“他腰間挂着名劍虎嘯,而他身側的玉佩非官貴不能有。”泣轉頭拉着阿落往酒樓下走,“李月晏為人低調,此番我不會認錯。”他在酒樓門口又囑咐了一遍,“你跟着他進去拜祭,千萬不要發生正面沖突,隻要把銀針刺進去就跑出來,哪怕隻是擦過他的皮膚也好——我會處理剩下的事情。”阿落點了點頭,泣将她往門外一送,她便自然地融進了前去祭祀的百姓中。泣見着她的背影慢慢縮小,便也跟着收起氣息,靜靜地跟在她百步之外。沒走了幾步,卻感到有人一并走在自己身旁。他一頓,卻看到之前夢裡的銀發少年。他穿着黑色的苗衣,一邊玩着手裡的蠱,一邊漫不經心地說,“人是最不可信的。”泣皺了皺眉頭,從袖子裡順出一把短刺,毫無猶豫地刺向旁邊少年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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