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握着缰繩,一手輕撫她緞子一般的長發,寵溺地問:“累了?”懷裡的人兒不知道是點頭還是搖頭,模糊地道:“想睡。”那樣嬌弱的姿态,藏歌隻覺得一顆心都化作了繞指柔,他溫柔地拍拍她:“我去雇馬車。”藏風趕到聽水閣,已經過了三天。馬車在聽水閣停下來,藏歌看着車内海棠春睡的佳人,輕輕下了車。一路走進去,不少人都是識得他的,天道盟飲盟主已經在帶人堪殓屍首。藏歌留意着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看得出兇手出手極為狠辣,所有人均是一劍斃命,而且來者人數估計不會超過二十名。所有的人都面色凝重,沒有人想象得出二十個人滅聽水閣的場景。這一樓上下,得有一兩百人之衆吧?飲盟主摘下牆上純金打造的飛燕扣,燕樓。沒有人說出這個名字,這已經是江湖的禁忌。“藏歌,描摹傷口,能看出這些歹徒所用招式麼?”飲盟主極力讓語氣顯得鎮定。藏歌正俯身打量那胭脂一點般的緻命傷,聲音透着陽光般的自信:“可以。”飲盟主點頭,對于這個新秀他非常滿意,一代新人換舊人啊:“那麼這裡就交給你了,本盟主希望能在五天内得到賊人的出手章法,和武林同盟共商對策。”“藏某定當盡力而為。”藏歌抱拳,眉宇間正氣凜然。藏風做事一向言而有信,于是這幾天大部分時間都必須耗在聽水閣,他有些後悔帶言言出來了,畢竟你總不能讓一個大姑娘呆在滿地血污的地方。而且……他看着那襲月白色的倩影,他又怎麼會讓她呆在這種地方。藏歌在附近客棧開了房,把冷非顔安頓下來。冷非顔隻是淡淡地道:“我跟你一起去。”藏歌憐愛地撫着她的發:“會吓到你的,聽話。”冷非顔笑容很淡,依然道:“我跟你一起去。”藏歌終于還是扭不過她,于是帶了一起踏入聽水閣,特地選了大白天,就擔心吓着她。冷非顔默默地跟在他身後,牆上已經紫黑的血迹昭示着當時的慘烈。她輕掃現場,已經可以看出六月、七夜、長風十二刹的出手痕迹。藏歌一邊往裡走,一邊注意着她的神色,頗不放心地又道:“要麼去外面等我,我盡量快一些過來陪你,好嗎?”冷非顔擡頭看向他,隻見得他一臉真誠,于是又笑了:“言言并不是閨中弱女,當年金陵大水,死的人比這多得多。我……我也不過是從亂屍堆裡僥幸爬出來而已。”藏歌見她确實未有懼色,心中又增幾分好感,聲音便更添了溫柔:“那我作事,跟着我。”冷非顔初見他時,隻覺得不過是個一腔熱血的玩绔子弟,仗着家世混了幾分名聲。現在見他安靜下來,緩緩展開質地上好的紙張,朱筆蘸墨,竟然真個專注異常地描摹這一片屠殺的出手招勢。她靜靜地坐在他身邊,周圍的血腥并沒有影響他。紙上輪廓漸現,慢慢地看得出一套劍譜的樣式。冷非顔含着笑也看得津津有味,确實是一套她親手傳于燕樓金牌殺手的劍法——廊燕南飛。“藏歌,”冷非顔看着專注落筆的人,淡金色的陽光從已經破損倒塌的牆上穿進來,藏歌英挺的眉目也染上淡淡的光暈:“看到傷口和打鬥現場你就可以描摹出當時二者所用的招勢?”藏歌筆下不停,笑容溫暖謙和:“是在現場沒有經過過大的破壞的情況下,一般可以有八分吧。”冷非顔看着漸漸成形的廊燕南飛,哪裡隻有八分。她輕輕幫他擄開額前的發:“那你手上豈不是有很多門派的絕技?”藏歌笑得戲谑:“怎麼?言言也喜歡秘籍?”“不,我隻是在想,如此藏歌的身手應該非常了不得才是。”藏歌擡頭看他,眼瞳清澈若水,注入了淡金色的光,那裡面有着冷非顔從未見過的俠義正氣,他淡然地道:“其實藏歌并無意探試武藝巅峰,其實對于這個江湖,最不缺的便是高手。”他笑容爽朗,幹淨如五月的晨曦:“藏風并無意這血腥俠名,隻可惜人在江湖,碰上了,免不了得管上一管。”他擱了筆站起身,細細打量着冷非顔,突然眸子裡有異樣的光:“其實……如果真讓藏某選擇,藏某更願意攜我紅顔,執我之手,斂我半世癫狂,吻君之眸,掩君半世流離。”在燕樓,她就是神:“執我之手,斂我半世癫狂,吻君之眸,掩君半世流離。”冷非顔垂手站立,黑發披散,衣帶當風,聲音喃喃。藏歌怔怔地看她,在滿地血腥和陽光中她長身玉立,人若谪仙。于是染滿墨香的手撩起她的長發,藏歌面色是堅定的:“言言,願意嫁給我麼?”冷非顔站在原地,他似又覺得自己唐突了,慌忙地收了手:“沒關系言言,我沒有逼你的意思。”冷非顔含笑握着他欲縮回的手:“好啊。”藏歌甚至疑似自己聽錯,半晌才伸手攬着她,輕輕吻在她的眉眼間:“言言,藏風會好好珍惜,一輩子,不離,不棄。”冷非顔撫上他的臉,聲音聽不出感情:“不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一輩子,不離、不棄?”藏歌鄭重地點頭,異常認真地道:“不論發生任何事情,一輩子,不離、不棄。”“不悔?”“不悔。”“藏歌記得你今天的話。”“我會。”“那麼好好畫吧,我餓了,早點收工我們去吃飯。”“現在去吧。”“可是……”冷非顔的猶疑中,藏歌朗聲大笑:“總不能餓壞了藏某的嬌妻啊。”畫成之日,藏歌買了酒,祭聽雨閣大衆。他本與聽雨閣少主有過數面之緣,也是佩服他的膽識身手,不料轉瞬間陰陽兩隔。冷非顔任他灑酒相祭,他回身将她擁入馬車,靠在厚實的胸膛上,冷非顔聽得他漫吟:十步殺一人,慷慨在秦宮泠泠不肯彈,翩跹影驚鴻奈何江山生倥偬,死生知己兩峥嵘寶刀歌哭彈指夢,雲雨縱橫覆手空憑欄無語言,低昂漫三弄:問英雄,誰是英雄?許是酒香太濃了,她突然伸手抱了他,任自己陷在他懷裡,這是一個人格和魅力都讓人深深傾倒的君子。在他身上,有着冷非顔早已磨滅不複的俠義和豪情。這一顆熱烈跳動的心,裝了天下大義,裝了男兒血性,也裝了風花雪月的兒女情。多年的冷血搏命,學會笑裡藏刀了,學會不動聲色了,學會不輕信任何人了,最後連對手都覺得殘忍了。冷非顔養着很多男寵,有時候她甚至不覺得抱在懷裡的是一個人,或許隻是隻貓貓狗狗,抱着各種各樣的目的來到她身邊。最後因着各種原因或橫着或豎着離開。在燕樓,她就是神。沒有人可以違背神的旨意,沒有人可以評論神的是非,也沒有人可以理解神的寂寞孤冷。而現在,有個人把她抱在懷裡,告訴她願掩她半世流離。冷非顔擡頭看看面前年輕的臉,一個笑,不知道什麼意味。二人同乘一騎回到藏劍山莊。是夜,暴雨,電閃雷鳴。冷非顔安靜地站在房間的窗前,看雨幕成簾。門外藏歌幾經猶豫,正欲轉身離開時,冷非顔突然開門。雷電交加,一閃而過的光,兩個人都隐在黑暗之中。藏歌覺得自己聲音有點異樣:“我……”他其實是擔心她害怕,過來看看,如今見她非常安靜,卻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冷非顔突然伸手攬了他的脖子,藏歌隻覺得淡淡檀香入鼻,身上莫明燥熱,明知有失禮數,卻怎麼也舍不得拉上交纏在脖子上的手。冷非顔擡頭吻上他的唇,他的氣息是清新的,幹淨得如同四月的風又帶了陽光的氣息,她有些貪戀。藏歌微傾身靠在門邊,任由她抱着,軟玉在懷,呼吸加重,隻是一個吻,他從來沒有想到原來男女之事,真的可以銷魂至此。她雙手環抱着他的腰,藏歌感到自己身體的某個部位正蓄勢待發。他怎不知這樣有失禮儀,但懷裡的人熱情如火,于是心裡偷偷地放低了對自己的要求,反正他是會娶她的。有了這樣的想法,他不再猶豫翻身将她抵在門框上,吻細細密密地落在雪白的頸上、胸前。長衣滑落,涼風透體,冷非顔突然覺得有點冷,身體微顫了一下,藏歌已經将她抱起來,用近乎神奇地速度關門,将她壓在床上。也許是:飲盟主在天道盟舉行武林大會,藏歌也在邀請之列,這種會議冷非顔不願同去,藏歌隻恨不得把她一輩子深藏在藏劍山莊,自然也不會勉強她。隻是想着有半個月的分離,難免有些難分難舍起來。他幾乎每個晚上都在冷非顔的房間,兩個人抵死一般的纏綿。情字入心,欲也變得無法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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