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出手的人内力耗損過劇,暗器沒有沒入骨頭裡,小春忍着将那些細細的梅花針拔出來,桃花眼含淚,幽幽地看了床上臉上慘白無血色的雲傾一眼。「你是誰、有何目的、為何擄我至此?」雲傾氣血翻騰,驟然嘔出一口血,他目光筆直朝小春望去,如最初看到一般,淡漠清冷。「你對待救命恩人是這種态度嗎?」小春不悅地把梅花針扔到了地上。「我沒說過要你救。」雲傾并不領情。」回答我的問題。」「你這個人……」小春氣結,用鼻子噴了一口氣後才說:」我叫趙小春,隻是一個路過的旁人,作人的宗旨就是有得救一定救,絕對不會見死不救,所以才會把你帶到這青樓暫時住下。」「青樓?你帶我來青樓?」小春聽見雲傾原來冷然的聲音在這時陡地高了起來。「青樓沒錯,怎麼着?」小春說:」全涵揚的客棧都客滿了,要不是我想到來這裡碰碰運氣,今兒個恐怕就得露宿街頭。」「被褥床鋪換過沒、紗帳換過沒?」雲傾撐着身子硬是要從床上下來。「欸,你又幹嘛?」小春覺得這厮真是莫名其妙透了頂。「髒透了。」雲傾皺着眉,大大不悅。」你竟敢讓我睡在别人用過的東西上。」跟着小厮送進來熱水浴盆、幹淨衣裳和炭爐等等東西,小春便叫他們取了幹淨的被褥來換。而那雲傾似乎忍不得身上有一絲灰塵污穢,連入了三次澡盆,加上對方似乎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兒,一連瞪了自己好多回,手裡暗器握得緊,小春屈于對方淫威隻得勉強跟着洗了一次,這來來回回幾趟,小厮們擡水擡得都臉色發青了。「呐,這是金創藥。」小春換好袍衫,濕漉漉的黑發披在身後,他掏出藥瓶将其扔給雲傾,便蹲在炭爐旁取鍋子放入自己方才要人一起買來的草藥,加了幾碗水煮開來。雲傾将藥瓶握在手中并不動作,小春也不理會他,隻是注意着爐上火勢,偶爾以内力催發鍋内草藥,好讓藥性能夠完全融入湯藥内臻至至善。「你中的毒很奇怪,我長這麼大還沒看過這種毒。看你臉色發白,脈象又散又亂,氣血失調,血比墨汁還黑,發作時兇猛可怖。我聽過見血封喉加上斷腸草、丹砂、百足蟲和幾味草藥調一調,可以讓人想活活不了,想死又死不成,活一天不如死一天,偏偏世間無人可解,唯有自行了斷才得以解脫。」小春狀似喃喃自語,卻也是說給雲傾聽。」到底是有什麼深仇大恨,非得落這種歹毒的毒藥不可?」雲傾隻是冷哼一聲。窗外,勾月漸漸上升,雲傾望着那彎銀月似乎也在想着什麼,靜默不語。「把藥喝了。」三碗水熬成了一碗黑呼呼的東西,小春喜孜孜地将今晚的成果呈到雲傾面前。雲傾嫌惡地看了那碗黑色的藥一眼,别開臉去。「是好東西,我放了土茯苓、薏苡仁、甘草、淮山、枸杞、杜仲、熟地,可以清熱解毒固本培元,雖然沒辦法解你的毒,但足夠減弱毒發的速度。」小春沒說的還有他師門千金難買的秘制良藥。「不需要。」雲傾并不領小春的情。「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每晚血氣運行至手少陽三焦經時,便會氣血逆轉反複毒發。我這個人最怕痛了,也受不了看别人痛,你行行好喝了它吧,喝了就不會那麼難受了。」小春将碗遞了上去,哪知雲傾一手隔開。兩個人才碰這麼一下,雙手便黏在一起,雙方互運巧勁誰也不讓誰,雲傾原本武功高出小春不知多少,卻因為如今重傷在身,稍稍遜了小春一籌。結果藥就在這一來一往間不慎被推了出去,珍貴的藥汁盡數潑到地上,碗也落地碎了。「你這個人真是!」小春心血被糟蹋,氣得和雲傾打了起來。剛開始雙方你來我往拳腳紮實用足了力,但小春不想傷人,幾次見雲傾蹙眉忍痛便收回招式,結果自己被打得落花流水,臉也被搧了一掌,疼得他哇哇叫。突然,雲傾哇啦一聲噴出大口鮮血,額間冷汗直流。小春見況立即停下招式擔心地向前探望,看來雲傾又毒發了。「還有一點藥。」小春跑去将鍋中最後的那半碗藥倒來,強扳開雲傾的嘴,往他咽喉灌下去,雲傾渾身繃得死緊,連嗆着了也分不出半點力将它咳出來。這身可怕的痛,像落入了滾水中,每寸肌膚都受水火燒融之苦,而腹内骨内又似有千萬根鑿子狠狠地同時敲鑿。好個想活活不成、想死死不了。這份滋味,他改天絕對會加倍對那人奉還。徐徐地,背上有股純正真氣灌入,迅速化了方才他喝下的那半碗藥,引着藥力遊走四肢百骸。他狐疑地睜開眼,意識朦胧間,又見到了那對水霧盈盈的桃花杏兒眼,也見到了那張洗幹淨後面如冠玉的俊秀臉龐上,流露出的那份擔憂之情。「沒事的,我替你渡氣。」小春輕聲說着。不甚喜歡貼身相近,當小春的手靠過來時,雲傾還來不及想,幾根細針又紮上了小春手背。小春苦笑了下,說:」你要紮,等過了這關我再讓你紮,不躲不閃的成嗎?」真氣不停灌入,直至夜半不歇。雲傾始終無法了解這個叫作趙小春的人究竟懷的是怎樣的心思。明明,他腫了嘴角還滲着血絲。明明,就曉得喂他梅花針的自己多麼狠毒。為什麼每次在他毒發的時候,他卻隻想着要救他?為什麼,要對他如此溫柔……滿室馨香,蟄伏在體内的毒壓制下來後,雲傾被一股奇異的香味喚回了神智。身旁躺的那個人似乎睡了過去,雲傾翻身一看,隻見那人濕了的黑色發絲貼在溫潤平滑的臉龐之上,細細的汗水布滿額頭。這人竟耗費無數真氣,助他渡過毒發之苦。青樓的脂粉香由被褥中透出,原本野俗的粉味卻讓一股清新的藥草香所取代。異香是從這人身上傳出的,奇特的是這股味道不令他反感,淡淡的香味若有似無,竄入他的鼻腔,讓他起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看着這清俊飒爽、眼眉俊秀、面若芙蓉、唇若塗丹的少年,雲傾忽感心緒一動,原本竭力壓抑的劇毒迅速退去,緊接而至的是一股蕩惑人心的綿綿波濤。「又來了。」雲傾深深吸了一口氣,原本想舒緩體内陡然升起的燥熱,卻沒料到吸入鼻腔内的盡是這人身體散發出的異香,下腹一熱,身軀瞬間一顫。月半彎,服下之後,十五月圓日後始發。入夜月升先是遍體劇痛,疼痛平歇後毒性蛻變,迷亂心智催情蕩欲。如此反複折磨,劇毒緩緩侵蝕五髒六腑,性命随月缺而遞減,直至毒性入心毀損神智,月朔之日七竅流血身亡,不過十五天。烏衣教的蘭罄,那個與他有不世之仇的人,用下三濫的手段趁他不備,對他落了這種無人可解的藥。不僅要他生不如死,更是要折辱于他。毒發他忍得過,但情動則難捱萬分。他自幼即不喜與人親近,對男女之欲也厭惡萬分。蘭罄下毒将他劫離京城以後,曾經随地找了個青樓女子與他親近,那名女子才解了他的衣裳就被他所殺,因為黏膩惡心的膚觸實在令人難以忍受。「蘭罄,我總有一天會讓你償還這一切。」燠熱難當,雲傾起身倒了涼水喝。然而即便把整壺水都灌進腹内,熱流仍沒有消退的迹象,一直盤踞體内不散。情欲無處可宣洩,積在胯處,焚燒全身。十多天來雲傾皆是強壓藥性,就算到最後經脈逆轉痛苦難當,他也絕不會遂了蘭罄的意。喉頭一陣腥甜,雲傾将血味強壓下去,這時手中力道不穩,一掌捏碎了手中瓷杯。桌上燭火受勁力所滅,廂房内陷入黑暗,隻有長廊外的绛燈光芒透過窗紙淡淡透入房中。破杯之聲引得淺眠中的小春清醒過來,他問道:」怎麼了?」雲傾回首,隻見這人一雙春水般的眸子定定地瞧着他看,烏黑發亮的眼神帶着些許疑惑,詢問着他。小春見雲傾不答,徑自下床替雲傾把脈。脈門被扣原本是習武之人最忌諱的事,然而雲傾卻忘了掙脫開小春的手,也忘了該喂對方幾根梅花針。「咦?」小春詫異地擡頭望向雲傾。」美人,你到底是中了什麼毒,怎麼這麼奇怪?」「美人?」雲傾不悅地眯起眼,手腕掙脫,小春肩上立即多了幾根發着銀光的小針。不過這回針是紮在衣服上,力道稍淺,入肉不到一寸。「唉呦,你就真的是個大美人嘛,不然你要我叫你什麼!」小春跳開了去,連忙拔針。見小春那氣急敗壞還帶了絲孩子氣的溫潤臉龐,雲傾不知怎麼地喉頭一幹。這個人,和他以前所遇過的完全不同。他怎麼覺得,這人應該是可以相信的?藥力在激蕩,雲傾思緒翻湧無法克制。若是平日他根本不會容許任何人近他的身,然而這人卻恰恰在這缺口處堵上了他,讓他迷惑了。「不能壓。」小春突然說。「什麼?」雲傾沒聽清楚。「我說這毒不能壓!」小春些微戒備地朝雲傾走近一步,怕雲傾又拿那些小針招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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