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對無言地坐着,活動室裡有其他病人三三兩兩交談的聲音,也有人癱坐着獨自呓語,有人在走廊上咕哝着徘徊,有人坐在桌上不停地搖晃身體。世界被隔離在了肉身之外。再過不久,入春後就要開始化雪了。隻是,真嗣心裡的冰雪怕是除了薰,誰也無法化解吧。仔細想來,過去淨是一片光怪陸離的景象,誰又能想象得到曾有那樣慘烈的戰鬥發生在這片大地上,誰又能想象得到,真嗣會把心交給那個被他握在掌心的白發少年。美裡是想不到的。真嗣入院的時候,随身還是隻帶了薰給他留下的東西:圍巾,香水,信,磁帶,日記。大提琴自然是不允許帶的,真嗣對此并沒有說什麼。美裡看着他換上淡藍色的病号服,被護士帶走,消失在長長的走廊裡。那一瞬間,美裡覺得,也許真的就再也見不到真嗣了。他的靈魂被薰帶走了,現在,連他的肉體也要被某種不可抗力奪走。每次看到日漸消瘦的青年,美裡都不由得害怕起來,想要抱抱他,确認他還在這裡。可她隻是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包,強作自然地和青年交談。發藥時間到了,美裡也該走了。她說再見,真嗣說再見,再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明日香在大廳裡等着她,看到她出來了,眼神隻輕輕相遇,心底就知道了答案。“他不想見我,是吧?”美裡隻是苦笑。明日香别過臉去,望向積雪的白色大地:“白色真讨厭,和渚那家夥一樣讨厭。”明日香是紅色的,火一般熱烈而張揚。真嗣卻是憂郁的藍色。他們本該是最相配的。她站起身來,雙手揣進紅色皮夾克的口袋裡:“你不覺得很諷刺嗎?我聽說,渚當年那樣殺死了小貓,然後又被真嗣以同樣的方法殺死了,後來,真嗣又用同樣的方法殺了另一隻小貓。這若是個等式,那渚根本就不必出現,或者,他就不應該被複活,這樣一切就都完滿了。”她的話語也開始深奧起來了。美裡聽不明白,也沒有明白的必要,隻是說:“你已經盡力了……”于是,冬天過去了。然後是春天。夏天。真嗣從療養院裡出來了。他的恢複情況很好,醫生說了出院也沒問題,美裡考慮過後,還是把他帶出來了。他又住回美裡那邊。他的東西美裡一直幫忙好好收着,渚送的大提琴就立在房間的窗邊。真嗣回到這裡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琴箱,開始練習。他仍舊拉那首聖桑的天鵝。美裡不打擾他,隻在他停下之後,把飯給他送過去。他這樣練了好幾天,一直到新音樂廳建成的首場那天。美裡那天不巧有急事加班,本來想和他同去,他卻搖頭:“不用了。美裡小姐去忙工作吧,我自己就可以。”美裡把他送到音樂廳,他站在音樂廳前的廣場上,仰頭望着金碧輝煌的巨大建築。“渚曾經想在這裡演出。那時候,我就想過讓他在這裡演首場。他的獨奏會。”他低下頭,撫摸手裡的袋子——袋子裡是渚的圍巾,他仍舊無論去哪兒都要帶着。“約定,我已經實現了。”他撐着傘站在雨裡。這是炎熱的盛夏,即便暴雨傾盆,空氣仍舊燥熱得令人難以忍受。雨水在腳邊肆意流淌,打濕了鞋和褲腳。告别美裡,真嗣走進音樂廳。他定了兩張票。這次,由他來請薰聽音樂會。為薰而準備的音樂會。狂風暴雨被隔絕在外,在被閃電照亮的夜空下,奏響了莫紮特的安魂曲。貝九,那是薰給人類選的音樂。安魂曲,是真嗣給薰選的音樂。這是最神聖的送别。近十年,他堅持着給真嗣送來音樂會的票。他等待了十年,才換來一個與真嗣共賞音樂的夜晚。可是這是表象,他想要的,不過是見見真嗣。當年,他笨拙地用一個草率地吻表達自己的感情,又與真嗣争吵,想至少得到一個朋友的名分。真嗣那時隻覺得他不可理喻。他又怎麼能确定,那些感情是他自己的,而不是绫波的?但他用十年的時間證明了他自己。隻是一味麻痹着自己的真嗣無法想象,他是如何在思念的煎熬中撐過了十年,甚至在日記裡也将感情控制隐藏。而自己,隻是意識到了内心的真相,隻是因為無法再見他的思念的痛苦,就已經無法再繼續生活。結果,身邊的每一個人,還是都比自己要堅強太多。他甚至奪走了绫波在真嗣心中的地位。真嗣已經很少去想起淩波了,明明曾經那樣刻骨銘心過,可與他細水長流的堅守相比,又仿佛脆弱的玻璃塔。至少,绫波的離去不會讓真嗣失去站立的力量。nerv時期的真嗣,是绫波的真嗣。一切結束之後,陪伴真嗣的是他,和明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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