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質疑的問話,仲流年仿佛不以為意,男人臉上仍是笑,不太難。反正那表情,已經僵成了型。是,安宸沒說,他什麼也不用說。他隻消伸出手來握着他的,再眼含笑意對着他和南昕說一句:&ldo;祝你們幸福。&rdo;他的語氣越是真誠,他仲流年敗的就越徹底。太平洋兩頭他都是拿下了律師資格的人,卻連句反駁的話都講不出來。&ldo;你說得對,我是吃醋,這口醋我一吃吃了六年,難道發發牢騷都不行?&rdo;男人冷笑,突然又斂正了神色,松松領帶,說的輕描淡寫。太輕描淡寫,他心知,扶上車門,穩了穩腳下的蕪亂:&ldo;安太太,你就當我是來發酒瘋的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你該習慣了。&rdo;姜莞爾看着那迅速冷下來的表情,分辨不清他話裡的真假。一時無措,想扶他一把,卻隻是遲疑着問:&ldo;真的沒事嗎?&rdo;仲流年車門都打開了,聽到她如此開口,動作停了停,&ldo;啪&rdo;的一聲又甩上。站正了盯着她看,腦袋微微晃着,醉意愈發明顯:&ldo;是啊,我不是一向如此?閑着無聊,就喜歡找你姜莞爾的麻煩。&rdo;她咬着牙,一句話不說,仍然盯着他看。他卻突然失了耐心,又一次開了門,眼見就要坐上去。卻聽到身後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同雪花相比不知孰輕孰重。&ldo;流年,我明天就搬走了,不住這了。&rdo;他的姿勢僵在半路,這一次關門的聲音比剛剛還要響亮,再狠一點車都要應聲而碎了。姜莞爾驚得閉起眼睛來,還沒回神,就被他扯了過去。&ldo;姜莞爾,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rdo;他死命箍着她胳膊,她緊抿着嘴一聲疼也不溢出來,&ldo;你上哪去?你又要上哪去?工作也辭了,家也要搬,你又想往哪跑?躲我,是要躲我嗎?&rdo;姜莞爾聽他着咬牙&ldo;嘶嘶&rdo;的低吼,連掙紮都忘了,被抓的胳膊仿佛不是自己的。仲流年的問話突然開了閘一般,怎麼關也關不住:&ldo;還真是可笑,我就說心裡覺得慌,喝了酒,陰差陽錯就開到了你們家樓下頭,怎麼忍也忍不住,陰差陽錯就撥了你的号碼……&rdo;姜莞爾腦袋一震,想起房東的話來,想開口,無奈他根本不給她機會。&ldo;……結果你還真要走。姜莞爾,原來你是真的沒有心的,你走了多久,我就納悶了多久。這些年,沒有一天我不問自己,我是哪做的不好了,哪照顧得不夠了,怎麼突然間你就鐵了心要離開我?走了走了,一封信,一個電話,一個口信兒都沒有。思來想去,繞來繞去,難道真的就因為一個錢字?沒有錢,難道我就一點值得你留戀的地方都沒了?&rdo;他一時說不出話來,嗓子艮在&ldo;錢&rdo;字上,像是咽什麼東西咽不下去,臉也漲的有些紅。姜莞爾被他問得膽戰心驚的,翻手抓上仲流年領口,隻覺得男人胸前滾燙。&ldo;可是現在我有錢了,現在我什麼都有了。&rdo;仲流年的聲音緩了下來,那一刻似是突然老了十歲,&ldo;夢想我不要了,尊嚴我不要了,從前的我我也不要了。争強好勝了這麼些年,不就為了爬到這個位置?說到底,不就是為了讓你姜莞爾回頭看我一眼?呵,結果終于等到你回來了,你的眼裡頭仍然沒有我,說走就又要走……姜莞爾,我很好奇,我真的很好奇,六年前,你是不是在演戲?什麼錢不錢的,其實你根本不在乎吧?隻要能離開我,什麼話你都說得出來?!&rdo;&ldo;為了騙我,讓我死心塌地的放手,你用心良苦吧?姜莞爾抽回手來捂住嘴巴,眼淚撲打撲打的落在手指上手背上。他是什麼時候猜着的,她無從得知,隻有木偶斷了線一樣點頭又搖頭。若幹年前她傷他的每一句話都在腦子裡應聲回演,女人聽到最後一句,終是&ldo;哇&rdo;的一聲哭了出來,吞吐着說:&ldo;對,你說得對……可是……&rdo;仲流年一把放開的手幾乎是将她推出去,眼睜睜看着姜莞爾跌坐在雪裡,表情幾近殘忍。男人伸出手指頭來朝遠處一指,不知是指着哪裡,心裡頭大概想的越遠越好。&ldo;你不是要走?好,要走就走的徹底一點,徹徹底底,最好我們再也不要見着。&rdo;仲流年一邊如此說着,一邊緩緩合上了眼睛,閉着牙齒低吼一聲:&ldo;滾!&rdo;她一愣。男人第三次轉身上車,狠狠帶了門,顫抖的手開始去cha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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