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臉色難看的教訓着:“怎地這麼不省心?若一會兒那些爹娘找來,可怎麼辦是好?”耗子懂事,立刻表态:“不打了。”貓兒揉着小胳膊,接了一句:“打得肚子都餓了。”真是體力活。就在三娘的擔憂間,那些挨了打的娃娃扯着自家大人呼嘯而來,舉着受傷的小胳膊,指着貓兒和耗子,哭得鼻涕糊臉,仿佛受了多大委屈。貓兒和耗子互看一眼,多年來的默契溝通完畢,打不過,那就跑吧!總不能挺着挨揍吧?于是,兩個半大娃娃甩開膀子,撒開腳丫,牟足了力氣在喧鬧的集市裡穿梭着,那敏捷跳躍的身影,承載了青春的悸動。奔跑,忘記了昨日的哀痛,忘掉了今日的悲涼,唯有這顆狂熱的心,随風馳騁。身後的叫嚣聲由此起彼伏到漸漸消音,一陣馬蹄聲狂奔而來,貓兒被追趕得竄入街巷,待馬蹄冒煙離去,貓兒回頭去看,觸目的陌生卻讓她失神。耗子呢?三娘呢?小籬和小鋤呢?小小的拳頭收緊,一種從來未曾感覺到的恐慌在心底蔓延。端起胳膊,牟足勁地往回跑,卻在這不熟悉的街道裡将自己丢失。額上的汗珠濕潤了幹涸在肌膚上的泥巴,貼身的衣衫沁上潮濕的貼膩,貓兒東一頭西一頭的亂撞着,見到有路就跑過去看,發現不對再跑回來,就這樣,急劇喘息着小胸口,尋找着陌生人海中的熟悉面孔……相隔了兩條岔道的另一邊,耗子焦躁地找着貓兒,卻……越行越遠。三娘攬着小籬,背着小鋤,在原路等着貓兒和耗子,卻在夕陽西下時,被一群趕來的人吓到,為首的人看起來有幾分熟悉,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但見那為首之人一手指像自己,急聲道:“就是她,就是她典當的小棉被!”命運,就此轉動它詭異的軌迹,拉開靡麗的序幕……撕咬江湖不可言(一)當貓兒一條路一條路地找回與三娘分開的地點時,已經是萬家燈火時。貓兒望着空無人煙的街道一隅,眨動了兩下圓眼,又用小手揉了揉,小身子倚靠在牆邊,無力地癱軟下,抱着腿,坐在牆根下,輕聲呢喃着:“耗子,我餓了。”不知道過了多久,遠處傳來車輪的吱嘎聲,貓兒耳朵一豎,身子噌地蹿起,眼巴巴望去,隻看見夜色中一個壯漢推着一攤豬肉,由遠及近。而街道的另一側,傳來踢踏的馬蹄聲,在這風都噤聲的夜裡,顯得格外震耳。貓兒望着那在案闆上一晃一晃地生豬肉咽了咽口水,肚子叫得更加歡實,當即想起村裡先生曾經說過得梁山好漢,不都是劫富濟貧嗎?如今自己不但貧而且還餓,就應該效仿好漢!貓眼如狼般盯着豬肉,小身子如同貓兒般敏捷地蹿了出去,嗖地一聲跳到街道中間,雙後一攔,有模有樣地大喊一聲:“搶劫豬肉!”那一臉橫肉的大漢虎目一瞪,一把拉住車子,顯然吃驚不小。貓兒身後的馬蹄聲急跺停下,馬上之人亦被這氣勢磅礴的稚嫩搶劫聲震撼道,仔細瞧去,卻是一幼童的背脊。然,這次走得镖,何止是金貴?即使搭上他們‘正瀚镖局’的全部腦袋,也容不得一絲閃失。更何況,這保镖之物,更是武林朝野人人窺視之奇寶,已經不曉得使計擋開多少窺視,用刀劃開多少高手,卻不得不連夜走過這紛亂之地,若繞道,怕是得誤了镖。前面那身影雖然看似幼小,然江湖中能人異士何其多?單是鶴發童顔之輩,皆是出手狠絕的高手。更何況,‘正瀚镖局’的當家李正瀚在策馬奔馳間,已然感覺到四周暗藏的危險氣息。這是一種長年累積下的直覺,在刀口上搶生活的人,對于危險,一向有着敏銳的洞悉力。更何況,李正瀚四十有二的年紀,就能抗起威震四方的‘正瀚镖局’,那名頭絕對不是白給地。但,正所謂馬有失蹄,李正瀚這次卻揮錯了大刀,在勒停馬的同時,手中長刀亦先發制人,向假想敵貓兒的後背砍去!貓兒沒感覺到身後的危險,兩眼隻是盯在豬肉上垂涎欲滴,在李正瀚動了殺念的那一刻,已然雙腿用力跳上壯漢推的車闆子上,使李正瀚一刀落空。這江湖上,能讓李正瀚一刀落空得人實在是屈指可數,單是貓兒這簡單的一躍,便讓李大當家直覺不好,竟遇見高人!李正瀚的大刀雖然沒有砍到貓兒,但那由内力而發的刀氣卻是躲不過的,就在那刀氣要破入肌膚劈裂貓兒單薄的背脊時,推車壯漢突然雙手一震,車子一歪,滑向一旁,貓兒抱着血淋淋的豬肉一起飛出,躲過緻命一擊,跌落地上,安全着陸,有驚無險。原本空曠的街道與房檐,在貓兒的眨眼間站出了六、七人,或上或下地站在四面八方,将馬上之人圍在了圈子内。馬上李正瀚在貓兒飛出時,眼中閃過差異,難道說……那個高喊打劫的,真是娃娃?不過大敵當前,容不得分心馬虎,當即大刀一橫,大喝一聲:“來者何人?”橫肉壯漢張開大口,笑出黃澄澄的牙齒,直震得人呼吸一緊,示威後,才抽出身後一柄泛着青光的大菜刀,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馬上李正瀚身形一震,暗自心驚,卻不漏聲色道:“原來是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斬豬刀’,聽聞閣下不再江湖遊走多年,卻在深夜攔路,意欲何為?”那橫肉壯漢嘿嘿一笑:“别跟老子整那一套客氣的把戲,老子為什麼來,你會不知道?隻問你一句,交是不交?”一臉剛正之氣的李正瀚冷笑一聲,手中大刀擺了個鋒利的劃痕:“不交!”貓兒還沒有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兒,兩方人馬已經打了起來,貓兒隻覺得眼花缭亂,無數的銀光在黑夜裡閃來劃去,伴随着人類的悶聲痛哼,飄出血腥的味道。貓兒扁扁嘴,對于打仗她自認為司空見慣,若是自己再大些,沒準跟着參乎一下,湊個熱鬧,但眼下肚子實在餓得慌,即然搶劫成功,那就走人吧。站起身,小小的手,力氣甚大地抓住一條豬腿,就這麼拖拉着比自己重上幾倍的豬肉前行,想找一處背風的地方,生火烤肉吃。還沒等走出幾步,另一隊兒黑衣人無聲而至,在‘斬豬刀’和李正瀚的兩敗俱傷中橫插一腳,欲挾持李正瀚,奪出人人争搶的神秘寶貝。而原本敵對的兩方,開始了若有若無的合作,在一直對外時,還不忘互相砍上一刀。幾番厮殺下,李正瀚身受重傷,被黑衣人一掌擊向胸口,身子飛撲而出,砰地落在貓兒正在拉扯的豬肉上面。那黑衣人欲追來,卻被‘斬豬刀’一夥攔下。李正瀚手下中的副镖師圍繞過來,李正瀚忍住滿腔血腥,将懷中一個錦盒交給那人手中,眼布血絲,啞聲低吼:“快走!”那得了錦盒的副镖師點下慎重其事的頭顱,飛身上馬,在其他同門的拼死掩護下,飛奔而去。黑衣人與‘斬豬刀’一夥掉頭去追。空曠得街道隻餘橫七豎八的屍體和刺鼻的血腥味兒。貓兒知道那些人死了,同村子裡得了病疾的人一樣,沒有了呼吸。貓人見慣了生死離别,倒也不覺得害怕。更可況還是些不認識的陌生人,也沒有心思去哀掉誰的生命流逝。肚子,仍舊餓得晃。蹲下身子,用小手觸了觸那壓在豬肉上的男人,用仍舊稚嫩的聲音說:“大叔,你起來。”李正瀚用功護住已經斷裂的心脈,強睜開眼,望向這個險些被自己錯殺了的小娃娃,看見貓兒那髒兮兮的小臉,以及那雙圓滾滾的璀璨眸子,隻覺得有這樣一雙清透眸子的娃娃,一定淳樸而堅韌。又聽貓兒讓自己起來,心裡不覺得柔軟了些,這世道,果然還是孩子善良。然而,他心裡卻明白自己已經起不來了,隻能撐下片刻。其實,他給副镖師的錦盒裡裝得是塊石頭,為得是将所有人引開,讓自己有時間将真正的寶貝送至安全的地方,即使死,也不能有辱‘正瀚镖局’的名聲!隻是……要犧牲镖局裡的兄弟們了。然,李大當家唯一沒有預料到的是,那黑衣人的一掌竟然如此強悍兇猛,窮其一身功力,才護住了心脈,沒有當場斃命。思及此,李正瀚在心裡做了一個決定,說他不顧道義也好,說他利用孩子也罷,但眼下,他隻能拖這個孩子下水。他伸出顫抖的手,将縫在袖中的貼身小布袋子扯下,慎重其事地放入貓兒的小手中,深提一口氣,說:“這個給你……”其實,李大當家還準備交代貓兒将此物送到何處,并允許送去後,會有很多的糖果給貓兒吃。然而,攥着小布袋的貓兒卻肚子一聲叫,又開始催促道:“大叔,你起來,别壓我的豬肉。”李正瀚一代正義俠士,堂堂七尺男兒,一聽此語,當即一口心血由口中噴出,眼睛瞪着不可置信的猙獰,死不瞑目,無法置信,自己竟然不如一攤豬肉重要?貓人見又有一人死去,而且這位大叔還在死前送東西給自己,對自己也算是好的,心裡不免有些難過,伸出小手将李正瀚那死不瞑目的眼閉上,小嘴裡發出輕微的歎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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