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明月挂在夜空。
向衛風從客棧來到陰山食肆。店内燈火通明,猜拳杯盤交錯聲此起彼伏。
曲三娘在櫃裡忙得不亦樂乎。
她擡眼見到向衛風獨自走進來,嬌呼一聲,忙不疊推開那扇櫃門,湊近輕聲對他道:“向先生,宏爺仍在樓上那間屋等你!”
向衛風朝她微微一笑,也不說話,徑直就去了樓梯那邊。
上樓進屋後,丁宏早已在此,正在窗前細細品茶等候。
桌上還有一壇未開封的女兒紅。
所幸向衛風酒量不錯,否則來到古時,平常酒量早就已經承受不了。
席間,向衛風舉起酒盞,先行謝過丁宏,“我剛來到荒城,正感前路迷茫,承蒙丁兄的擡愛,如今也算是有了一個安身的所在。”
“哪裡!”丁宏說,“以向兄弟的能耐,無論任何地方都可施展你的抱負!”
兩人舉杯,一飲而盡。
一杯美酒下喉,丁宏便說:“如非荒城有事走不開,否則我也想随商隊去夜郎走一走,見識一下那裡的風土人情!”
向衛風聽後,便将話題引了過去:“事實上,我也挺想去押一趟洛陽那趟镖。”
丁宏不解,“為何呢?如今那裡周、齊兩軍對峙,或許會更加危險一些。”
向衛風神色充滿向往:“從前生活在武陵山裡,就聽說洛陽居天下之中,道、儒、佛均興于此地,曆史上的夏、商、周、漢、魏、晉都在此建都,實為華夏文明的發祥地之一,那時我就在想,終有一日定要去那裡看一看。”
兩杯美酒下喉,丁宏多了幾分感慨:
“洛陽實為一個好地方,當年遷都邺城實為無奈之舉。隻可憐那數十萬戶洛陽百姓離鄉背井,跟随遷都大軍,一路艱辛到達邺城,後來陸續才在那裡置辦了自己的産業。”
“數十萬戶遷去邺城?”向衛風故作好奇問道,“之前的洛陽怎樣?”
丁宏搖了搖頭:“我聽一些老人說,那時的洛陽門巷整齊,家家戶戶緊緊相連,樹蔭濃郁,垂柳遍布于各戶庭院之中,天下難得的物資全都彙聚于洛陽,盡是一派繁華的景象!”
向衛風繼續又問:“不知洛陽現在又是怎樣一番光景?”
丁宏歎息一聲:“如今洛陽臨近齊周兩國邊界,久經戰亂,再難回到從前繁華景象。”
“是啊!”向衛風感慨一聲,“聽說那場邊境戰争打了很多年。”
此時丁宏的眼中閃過光芒,瞬又斂去,道:“八年前,我也參加了那場氓山之戰!”
“哦!”向衛風一呆,愕然問道:“丁兄是參加了齊國的軍隊嗎?”
“是的!那時我随父親加入了解圍洛陽的戰鬥。”丁宏的神色出奇凝重,“當時洛陽被周國十萬大軍圍困,守城将士已經彈盡糧絕。後來隻殺得日月無光,戰場血流成河,如同到了人間地獄一般!”
“真沒想到丁兄也加入了這場戰鬥,後來呢?”
“後來經過來回的激烈拉鋸戰,最終周國軍隊丢營棄寨。自邙山至谷水,三十餘裡的路上,到處是他們丢棄的軍資器械,散布于山川河流。”
聽罷,向衛風取過酒盞,拿在手上并未喝下,皺眉長歎一聲:
“雙方大軍持續在邊境對峙沖突,隻可憐那些将士與百姓仍處遭受苦難之中!”
丁宏并未接話,臉上似乎也沒了任何表情,陷入長久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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