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烏宇恬風将淩冽帶到了城北面的一片淺水灣,淺藍色的水清澈見底,細碎的灰色鵝卵石上,隐約能看見不少黑影,黑影大小形狀不一,卻能在水底靈活跳躍遊弋。
烏宇恬風觀察了一會兒,找到一處較高的河岸将淩冽推過去,“哥哥們就在這裡吧?”
淩冽摟着懷中小竹籃笑,“沒釣過,你定就好。”
“很簡單的,”烏宇恬風從竹籃中取出一根隻有小臂那麼長的釣竿,“哥哥這麼聰,一學就會了。”
淩冽沒說,隻認真觀察他動作。
隻見小蠻王靈活地用剪刀取下指甲蓋大小的一片雞肝挂上釣鈎,整理好浮漂後,他就将釣鈎丢到了黑影聚集的區域。水面波光粼粼,觀那浮漂上下挪動兩下,小蠻王就飛速地起了竿。
短短一截釣竿上,挂着隻掙紮旋轉的透沼蝦,它長長的藍色手臂在空中揮舞,妄圖用鉗子夾住線。
淩冽瞪大眼睛,“這麼快?!”
“很簡單的,”烏宇恬風将蝦塞入他準備好的紗網籠子裡,重穿餌,将竿塞入淩冽掌心,他繞到輪椅後面扶住淩冽的手,“哥哥試試?先将鈎放到蝦多的地方。”
淩冽依言,将那小小的鈎子甩入水裡。
黑苗撤退後,這幾日無事,烏宇恬風似乎為了證他“真的很棒”,挑了個朗日就帶淩冽出城“釣蝦”——摩蓮城地處榆川下遊,附近水域裡有許多斑節蝦和沼蝦。
從小生活在中原的北甯王隻見過釣魚,從未自己上手掉過蝦,清澈水底,蝦子們轉着黑珠子般的小眼睛,沼蝦更是伸長了藍臂去夠釣鈎上那一點肉,淩冽看着,瞬間呼吸都放輕。
烏宇恬風握着他的手,帶他将餌湊到那隻蝦附近,方便小東西用鉗子将肉連鈎子喂到嘴裡。
水上的浮漂沉了沉,淩冽感到竿被拽了下,烏宇恬風等了一會兒,确認蝦已被穩穩勾住後,就讓淩冽拉竿。
淩冽依言一提,沼蝦便瘋狂掙紮起來,水面上灑落下一整串漣漪,烏宇恬風上前抓住魚線,将蝦取下,“哥哥你看,這不就釣到了。”
在他的刻意挑選下,這條沼蝦很大,一對深藍色的長臂張牙舞爪,數不清的腿兒淩空踢踹着。
淩冽看得心驚肉跳,“你……你快把它放籠子裡,當心它咬你……”
“它們隻是看着兇,”烏宇恬風用手抓着沼蝦往淩冽面前遞了遞,“喏,哥哥你看,隻要抓住這個地方,它們就怎麼都碰不到你了。”
他修長而骨節分的手指捏在蝦的背部,拇指和食指分開,摁住了蝦頭和後背交接的一個位置,淩冽觀察了一會兒,發現沼蝦隻是掙紮得動靜大,但确實如小蠻王所言,一點兒碰不到他。
淩冽松了一口氣。
烏宇恬風将那隻大大的沼蝦塞入籠中,蹲下去重給淩冽穿好餌,“哥哥自己試試?”
淩冽點點頭,将釣鈎抛入另外一群蝦裡。
烏宇恬風後退一步,靜靜地陪着。
蝦群見着肉,都挨擠過來,幾隻大的還同小的發生了沖突,淩冽學着小蠻王的動作調整位置,将釣餌随着水流緩緩拽到了一隻斑節蝦面前。
斑節蝦沒有沼蝦的長臂,隔着粼粼水光,不太能看清它的動作。
随着浮漂上下兩下挪動,淩冽試着往上提了提竿,那條斑節蝦往後掙動,兩下之後,竟從鈎上脫出,在水面上留下不小的水花後,就飛快地藏到了石縫中。
淩冽:“……”
“哥哥要多等一會兒,”烏宇恬風忍笑,蹲下來替他重穿上餌,“斑節蝦狡猾。”
淩冽抿抿嘴,他清楚地瞧見了小蠻王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他别過頭,輕輕推了烏宇恬風一把,嘟哝道:“……知道了,你去釣你自己的。”
見淩冽耳尖泛紅,烏宇恬風點點頭,笑着拎着另一根竿走到一邊。
釣蝦其實不難,熟能生巧。
淩冽在又失敗兩次後,終于找到關鍵訣竅——餌要順水流喂到蝦附近、起竿時要等一段時間,而蝦如果發現了釣鈎,就要重穿餌、将鈎尖隐藏。
他很快從水中拉起了一隻隻大大小小的沼蝦,還有一條尾巴如扇、身體較寬的竹節大蝦。
小蠻王不甘示弱,接二連三釣起不少。
他們帶來的小籠子很快被塞滿,沼蝦的長臂都打架。
……
放下釣的一條小斑節蝦後,淩冽取出手帕來擦了擦額角的汗,太陽漸漸升起,水面上的反光越發晃眼,他舔舔唇瓣,剛想轉頭找小蠻王,眼前就遞來一截竹筒。
“哥哥喝水。”
竹筒中飄着一瓣青檸,烏宇恬風身後,則變戲法兒般用石闆臨時搭了個竈。台面上,放着幾個清脆欲滴的小檸檬,旁邊是一大捧苗疆特有的大葉香茅,綠油油的葉子後,則藏着四五個圓滾滾的紅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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