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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元徽點點頭:&ldo;這樣也好,你也多學學,日後我也能輕松輕松,有人陪着批奏折了。&rdo;馮玉兒驚詫地看向徒元徽。徒元徽卻轉過了話題:&ldo;那老頭子如今老當益壯,在東山府蹦跶得活泛着呢,這一回可是為要事而來,準備在京城鬧上一場,咱們拭目以待,過幾日便有好戲看了!&rdo;也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何姑姑的聲音。&ldo;喲,安公公,這一大早您怎麼來了?&rdo;&ldo;姑姑,太子爺可在?&rdo;&ldo;您老在說笑話呢,我們爺可是被禁足着的,您還指望他能飛出東宮?&rdo;何姑姑冷漠說道。&ldo;哦,皇上讓老奴傳旨,太子爺解禁了!&rdo;大理寺今日如往常一般忙忙碌碌,不時有人進出大理寺卿袁子信的值房,好不容易清靜了一會,袁子信正埋頭瞧着桌上的案卷,卻聽下面人來報,東宮詹事林文烨求見。待将人迎進來,袁子信才發現,随在林文烨身後的,還有一位年輕的官員。林文烨笑着上前拱拱手,道:&ldo;袁大人,下官不請自來,攪擾了!&rdo;&ldo;林大人不必客氣,可是有事而來?&rdo;袁子信性子向來直接,知道林文烨來尋自己,絕不會隻為唠什麼家常。林文烨倒也幹脆,&ldo;下官是為了一樁疑案而來,&rdo;随後指了指身後那年輕官員,&ldo;袁大人,這位是東山府同知周懷,專門負責刑獄之事,隻近日他手上碰到個棘手的案子,這才特意上京,想報與大理寺卿定驗。&rdo;&ldo;凡疑案上報,自要經由各級官署核準,怎的倒越了級?&rdo;袁子信放下手中案卷,頗有些詫異地問。周懷上前施禮,道:&ldo;回袁大人,此案涉及皇家,上官懼怕得罪權貴,并不肯接,隻苦主一個勁喊冤,聲稱要告禦狀,下官不忍見百姓投告無門,特意進京來,想請大理寺的大人們瞧瞧狀子。&rdo;袁子信看了看林文烨,見他點了點頭,便轉向周懷道:&ldo;周大人,案卷可帶來了?&rdo;周懷忙從懷中取出案卷遞到袁子信跟前。值房裡一時鴉雀無聲,等袁子信再擡起頭時,周懷道:&ldo;袁大人,苦主同狀師已随下官到京,随時聽大人傳喚。&rdo;&ldo;周大人,此案可是有證據确鑿?&rdo;袁子信提醒道:&ldo;若是涉嫌誣告貴人,不但苦主要賠上性命,怕是周大人這官,也是做不下去了。&rdo;周懷笑着搖了搖頭,&ldo;下官的老上司曾說過,咱們本來都是百姓,讀好書做了官,卻不能忘記根本,必是要替百姓說話,若反過頭坑害鄉裡,那便是斯文敗類,對不起&lso;讀書人&rso;這稱呼!&rdo;袁子信問道:&ldo;你那位老上司是何人,本官可認識?&rdo;&ldo;他便是因上書反對重修鸾和宮,被皇上罷了官的白德恒白松山,&rdo;周懷一笑,&ldo;如今他也随在下到了京城,白先生便是苦主的狀師。&rdo;幾日後,大理寺派了一位少卿前往東山府,專為重審東山府童生孫良狀告十皇子府逼死人命案。事情得追溯到一年多前,六皇子徒元齊被幽禁後,皇帝網開一面,讓徒元晔及徒元誠照顧他生計,于是,徒元齊在外頭的幾間莊子便由徒元誠幫着管了。徒元齊出事之前,在東山府剛收了一個妾侍孫氏,還沒火熱兩天,徒元齊便被關了,孫氏沒能去京裡,便留住在莊子上,半主半仆地熬着。誰成想後來徒元誠過來,竟一眼相中孫氏,幾句甜言蜜語後,便将人收了,此後凡徒元誠過去,兩人自是夫妻一般地住在一塊。隻是徒元誠家中有個河東獅李月雲,平日裡将徒元誠看得死緊,一舉一動都不放過,孫氏的事自然很快地傳到了她耳朵裡。李月雲妒火中燒,竟不顧自己還在被皇上禁足,私自帶人跑到東山府去尋那孫氏算賬。待見到孫氏,瞧見她竟是已有好幾個月身孕,李月雲當時就瘋了,命人将孫氏扒了衣裳鞭打,而當時旁邊還圍着不少男仆。結果當晚孫氏便吞金自盡,生是一屍兩命,得了消息的李月雲中冷笑兩聲,也沒個交代,次日便帶着手下人回了京。莊子裡的人給吓得不輕,一面派人到京城給徒元誠報信,一面趕緊通知孫氏的家人來收屍。這孫氏出身小康,家中幾畝薄田,父母靠收租度日,有一個忙于考功名的哥哥孫良。說來這樣的人家,并不肯讓女兒做人妾侍,無奈孫氏是個上進的,不甘為凡人之妻,因緣際會被徒元齊看中,後來又跟了徒元誠,雖心中有些委屈,但因有了身孕,便也就認命,指望着母憑子貴,能到京城做個娘娘什麼的,卻不曾想,到頭來竟是一場羞ru,這才尋了短見。孫家老兩口是老實人,心裡隻怨女兒癡心妄想,才得了這個結果,又覺得她是自己吞的金,與人無尤,因此便準備息事甯人了。隻孫氏的哥哥孫良卻不肯吞下這口氣,立時便報了官。誰料知州白德恒還沒來得及将此案審結,便被罷了官,後來案子交到同知周懷手裡,隻這時新任知州已然到了,一聽說是狀告十皇子府的,自是吓得不輕,幹脆碰都不碰,隻暗地逼着周懷判孫良憑空誣告,想趕緊結案了事。這才有後來周懷進京上告一事,白德恒更是熱情,自告奮勇做了狀師,陪孫良進京,表示大不了告禦狀。其實這案子并不難審,隻是審出來會讓不少人難看。徒元誠得了東山府傳來的信,氣得直打哆嗦,要不是手下攔着,這會子已到李月雲的屋,一把将她掐死了。孫氏之死他早就知道,雖心裡稍有些遺憾,隻這遺憾多是因為孫氏肚裡的孩子,至于那個給他懷了孩子的女人,于徒元誠不過是露水姻緣,多一個少一個,并不重要。對于李月雲跑去羞ru孫氏,徒元誠隻在心裡厭惡,倒也沒覺得是多大的事,他以為,反正孫氏是自己不想活的,讓人給孫家送些銀子安撫住了,也算他仁至義盡。然而事情竟不順着他的意走,誰會想到大理寺吃飽飯沒事幹,竟管起這等閑事來,徒元誠有些頭疼,這事若揭出來,徒元齊怕是頭一個要尋他算賬。徒元晔來派人尋他過去時,徒元誠慌得不行,尤其是在聽說,徒元齊已然在四皇子府等着他時。果然,還沒踏進徒元晔的書房,一記拳頭便朝着徒元誠打了過來,随後有人跟拎小雞子似的,将徒元誠提溜到院子裡,因自理虧,徒元誠并不敢還手,直等到他鼻青臉腫了,徒元齊令才停了手,罵道:&ldo;真是好兄弟啊,竟想着給我帶綠帽子,若不是大理寺的人來府裡問我這事,爺還給你蒙在鼓裡!&rdo;&ldo;六哥,您饒過我吧!&rdo;徒元誠幹脆跪到徒元齊面前,&ldo;小弟一時色迷心竅對不住您,您大人不計小人過……&rdo;&ldo;夠了!&rdo;書房裡徒元晔喝一道:&ldo;都給我進來,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那争風吃醋!&rdo;徒元誠搓着手道:&ldo;四哥,這可怎麼辦,都是那李月雲不省事,大理寺存心借題發揮。&rdo;&ldo;該!&rdo;徒元齊在一旁大罵。徒元誠差點哭了,&ldo;六哥,回頭我便給您送幾名妾侍過去,算我賠您的,成了吧!&rdo;沉吟了好半天,徒元晔道:&ldo;老十,這事該由李月雲擔着,逼死人命是一重罪,禁足期間擅自離府出京更是一重罪,你記住,她的事,你什麼都不知道,或留或保,單看她爹李相的本事,隻不過,日後咱們的敵人,怕是要多一個李相了!&rdo;&ldo;我知道了。&rdo;徒元誠抹了把淚,心下更後悔娶了這李月雲,簡直就是來跟自己尋仇的。&ldo;還有老六,你便放過十弟一馬,&rdo;徒元晔轉頭對徒元齊道:&ldo;回頭皇上問你,隻說那孫氏是你贈給十弟的,别鬧出什麼兄弟争風之事,反遭了皇上厭惡。&rdo;徒元齊瞪了徒元誠一眼,回道:&ldo;四哥,都聽您的。&rdo;&ldo;大理寺一直就跟在徒元徽後頭,這一回未必不是他指使,&rdo;徒元晔長噓了口氣,&ldo;想必不日皇上便會召見你們,小心呀,該認的罪就認,不要因小失大,咱們的身家性命,大半都在東山府。&rdo;徒元誠和徒元齊皆會意地點了點頭。這日朝會,袁子信果然出班奏報,正是為東山府六皇子莊院逼死人命案。弘聖帝心平氣和地聽了袁子信叙述完案情,又看着李相在自己跟前痛哭流涕,最後擺了擺手,道:&ldo;這等案子不用同朕說,該判就判,難道要你們大理寺跟刑部吃閑飯的?&rdo;這時徒元誠跑上前來,跪伏在地道:&ldo;此事全是兒臣罪過,管束内眷不嚴,才招緻今日大禍,兒臣願受責罰。&rdo;徒元齊也上前道:&ldo;皇上,那孫氏是兒臣莊子上的奴婢,為謝十弟對兒臣的關照,兒臣便将孫氏送了他,十弟甚是寵愛孫氏,已打算不日帶回京城,卻不幸孫氏因故香消玉殒,十弟一直自愧,未能善盡保護之責。&rdo;弘聖帝不禁搖了搖頭,終于問道:&ldo;袁子信,這案子你準備如何斷?&rdo;說着,竟轉頭看了看自重新上朝以來,便一直悄無聲息的徒元徽。徒元徽自低着頭,仿佛置身事外,又似乎在打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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