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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頁(第1頁)

當然,做這些的時候,安宏早就被他請出了門。安宏結清了所有費用,收拾了路雲帆的東西‐‐包括他換下來的髒衣服和四分五裂的手機。她再次向王醫生道了謝,走到醫院大門處和路雲帆會合時,看到那小護士正在依依不舍地和他告别。路雲帆坐在輪椅上,擡頭看着小護士,眼角餘光瞄到走過來的安宏一臉深沉,他突然淺笑起來,面上顯出難得的溫和表情,對小護士說:&ldo;昨天真謝謝你們,你看,我女朋友過來了,我們得出發啦,再見。&rdo;安宏就看到小護士一張臉由紅轉白又由白轉綠,目光在路雲帆和自己的臉上掃了幾個來回後,終于低着頭跑回了醫院。安宏走過去,笑道:&ldo;呦,你看來真的沒事了,還能捉弄人啦。&rdo;她打開大奔的車門,把東西都放進去。&ldo;我說的是實話。&rdo;他的聲音淡淡的。&ldo;是嗎?柳下惠同學。&ldo;安宏回頭,不禁一怔。路雲帆懶懶地坐在輪椅上,已經恢複了一臉木然的表情。平時高高大大的一個人,現在要低頭和他說話,她感覺不太習慣。路雲帆看着她,說:&ldo;安宏,你不要忘記,我和你,可還沒有分手。&rdo;&ldo;我記得我有給你寫過分手信吧。&rdo;安宏失笑,為他的孩子氣。&ldo;那我現在給你回答,我不答應。&rdo;&ldo;……&rdo;這時小高過來,遞給路雲帆一根肘拐,示意路雲帆是時候上車了。路雲帆接過肘拐,擡頭看了眼安宏,對着小高點點頭。他右手使用肘拐,在小高的支撐下用右腿假肢站起來,左腿微曲懸空,左臂用力環着小高的肩,小高緊緊環着他的腰,兩個人一起邁步,一步一步地上了車。安宏在他右邊一直護着,看着他額頭冒了汗,牙關緊咬的樣子,心裡很疼很疼。路雲帆終于在車上坐下來,他呼出一口氣,習慣性地用手擺放着自己的右腿,然後快速擡頭看了一眼安宏,發現她果然在盯着自己看,路雲帆心中懊惱,幹脆扭過頭去看向了窗外。三個人先回了賓館,小高收拾了路雲帆的行李,安宏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并退了房後,終于可以啟程離開y縣了。回t市的路上,小高專心開車,路雲帆靠在椅背上,閉着眼,不說話。他一身黑衣,表情嚴肅,回複了在t市時冷淡疏離的模樣。安宏一直都在看着他,她擔心他會不舒服,會哪裡痛,怕車子的颠簸會引起他的不适,小高每一次踩刹車都令她膽戰心驚。眼睛總是有意無意地瞄向路雲帆的右腿,安宏并沒有看見過他殘缺的身體,隻是隔着被子,她就知道,他截肢的部位很高。她覺得心裡堵得厲害,路雲帆的這條腿,竟然是假的,是硬邦邦、沒有生命的東西。而他,還要拖着這樣一條腿,和自己逛步行街、逛商場、逛公園,甚至還出來旅遊。他不計後果的行事風格,真是一點都沒有改變。然後安宏就想到,很多年前,他受傷的時候,他做手術的時候,他做康複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人陪在他身邊,不知道,他害不害怕。不知道……那時的路雲帆,會不會,很恨她。胡思亂想中,一隻手伸過來,覆在了安宏的手背上,并緊緊地握了握。安宏擡頭對上路雲帆深沉的目光,此時,他的精神已經好了許多,和之前在病房裡失控崩潰的那個形象早已相去甚遠。路雲帆發現了安宏手背上燙起的兩個大水泡,和一片紅迹。他皺起眉頭,說:&ldo;什麼時候弄的?&rdo;&ldo;忘記了,我沒事。&rdo;安宏抽回手。路雲帆想了想,回憶起她買回來的熱粥,似乎是被他丢出去的。他心裡低咒一聲,馬上喊小高去最近的藥店買燙傷藥。藥膏、棉簽買回來以後,路雲帆就在汽車後座給安宏上藥。狹窄的空間中,兩個人靠得很近,彼此都能聞到對方身上熟悉的味道。路雲帆的指尖有些涼,輕觸在安宏手背上的時候,有些微微的顫抖。安宏垂着眼睛,說:&ldo;我真的沒事,你忘了,我不怕痛的。&rdo;路雲帆搖搖頭,他說:&ldo;我隻是在想,好像你和我在一起,我總是會令你受傷。&rdo;&ldo;這根本不算什麼。&rdo;安宏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頓一頓,說,&ldo;倒是你……&rdo;&ldo;我沒事,你别擔心。&rdo;還沒等她說完,路雲帆就已經做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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