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過于魚,眼睛落在随後趕來的梅執義身上,面上表情才微微有了些變化,隐隐約約是個既縱容又無奈的樣子,他招招手,聲音溫和卻不容拒絕,“執義,過來。”
梅執義抿緊唇,一向笑嘻嘻的臉上滿是倔強,但他并沒反抗,乖乖越過花蟒走過去。
來人道:“随我回去。”
梅執義斷然搖頭,“不,我不回去。”
“為何?先是不告而别,現下又鬧别扭,總該有個緣由。”
梅執義咬着唇,“沒有理由,就是不想回去,老祖宗您請回吧。”
梅家老祖宗梅輕鴻彎了彎嘴角,神色更加溫和,“還說沒有理由,你若心情暢快便喊我師父,不痛快就是一句老祖宗,以為我不知道?走吧,随我回去,有什麼事回家再說。”
哪知梅執義卻一下子炸毛了,“師父師父!你有那麼多徒弟,這個死了下一個補上,總歸不差我一個,您還要我回去做什麼?等死嗎?!還是等下一個來了把我換走!”
“執義!”梅輕鴻斂了笑,那樣溫和的人,如果不笑也是十分吓人的,“休得胡言!”
梅執義紅着眼眶,鼻翼一扇一扇的,哽着嗓子低吼:“我沒說錯!我不跟你回去!”說完,眼淚就落了下來。
梅輕鴻看了他一會,輕輕歎氣,“怎麼跟小孩兒一般愛哭愛鬧。”他轉向柳施逄,微微颔首道:“許是要叨擾妖君一陣了。”
柳施逄雖然不太樂意,但他當初曾因于虎的事欠梅家一個人情,正好借此還了,于是也點了點頭。
于魚被柳施逄帶着離開,拐角時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就見梅輕鴻輕輕地說了句什麼,梅執義便撲進他懷裡痛哭出聲,梅輕鴻拍了拍他的背,眉眼間依舊似憐憫似無情。
“他們……他就是那個兩千多歲的梅家老祖宗嗎?”
“是。”
“他要成仙了?”
“或許。”
“成仙之後是不是得上天?我聽人說仙凡有别,是這樣嗎?”
柳施逄停下來看着他,“是。”
于魚“哦”了聲,低頭不再說話。
晚上于魚在房裡對着燈發呆,有人來敲門。
“是誰?”
“我。”是梅執義。
于魚跑去開門,把他讓進來,燈光下仍可見梅執義微紅的眼角,他卻跟平時一般,咧着嘴笑得燦爛,“怎麼這麼快就休息了,我還打算跟你徹夜長談呢。”
于魚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還好嗎?”
梅執義又扯了扯嘴角,這次沒成功,笑得比哭還難看,“連你……哈,連你都看出來了,偏偏……”
他搖搖頭,拉着于魚到桌邊坐下,“今晚就陪陪我吧,有些話埋在心裡太久了,會憋出病來,你便當我一次醫生,聽我說說話,治治病,好不好?”
于魚連連點頭,“你說,慢慢說,我聽着呢。”
梅執義眯着眼看燈,許久後才緩緩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一個傻子的故事。
……傻子出生在一個大家庭,他有十幾個兄弟姐妹,近十個叔叔伯伯,連娘都有三個。而這所有人都認為傻子是個幸運兒,包括傻子自己,因為他才剛出生,就被一個想也不敢想的大人物帶在身邊親自教育指導,其他人連眼紅都不敢。
傻子很少與外界接觸,那個大人物住在一間院子裡,幾乎不出門,傻子就一直陪着他,也不出門。一直到十七歲之前,他連親生父母都沒見上幾回,在他的認知裡,父母遠不比厲害的師父來得親近。
十七歲那年,師父跟傻子說,‘你學得差不多了,該出去見見世面了。’于是傻子就去了。
可是隻有半年,傻子隻在外邊呆了半年便回去了,外頭的世界固然精彩,但他發現他不可忍耐地想念一個人,他想念他的師父,每天每夜都想,想得要哭了。
那時候傻子不懂,想了就回去找他,簡單幹脆。然而慢慢的,他發現這種思念變了質,他變得既想念又害怕,一方面希望時時刻刻陪在師父身邊,另一方面又強迫自己離他遠一些……
突然有一天,傻子想通了,他想這該就是别人說的愛吧,他愛他的師父。這個結論讓他又雀躍又膽怯,他瞻前顧後不知該怎麼辦,苦惱了好久,才自顧自想着,既然喜歡,那就在一起啊。
可是這個傻子,這個一頭熱的傻子,從頭到尾都隻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師父對他而言是獨一無二的,可他在師父眼中,卻是俗世間無數過客中的一個,就連徒弟這個身份,也不是獨有的,在他之前,從他往後,誰都有可能站在這個位置上。他隻是那麼多人中的一個,既不特别優秀,也不格外令人喜愛,你說說,這個傻子他憑什麼要求特别的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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