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沈之渝暫時退圈的消息被爆出來,圈内人對此看法莫衷一是。
有人覺得她音樂素養高聲音條件好,即便國内事業已到巅峰,大可再吃幾年老本,娛樂圈更新換代太快,出國鍍金深造隻是過氣藝人走投無路的下下策。又有人覺得她年紀輕輕更斬獲無數獎項殊榮,不但不心浮氣躁,還能将目光放得如此長遠,實在是個罕有的行事果敢志存高遠之人。
不必說,粉絲自然舍不得沈之渝退圈,但他們諸如聯名建議、徹夜留言、淚灑微博的行為,并不能使既定之事有絲毫的轉圜餘地。
五年前,沈之渝搭乘了飛往美國的飛機,遠赴大洋彼岸。
同一年,國内樂壇最具潛力的女歌手、更被譽為沈之渝接班人的遲微驚爆“失聲更使用替聲欺瞞大衆”的醜聞,輿論嘩然!這不久後,遲微便退圈了。
沈之渝與遲微的相繼退圈,使得國内樂壇中女歌手的版塊在很長一段時間内呈現出青黃不接的頹勢,直至現今。
五年内,兩年一度的金曲獎誕生了兩位歌後,但無一例外被視為運氣好撿漏子。如今的國内樂壇猶如一池死水,魚雖能養活,卻不鮮不美不嫩不肥,吃下去僅飽腹而已,絕談不上享受。
駿川恰在此時,強勢推出一檔針對女性的全民選秀節目——《SHOW!》,不說它大到高樓大廈小到公交地鐵鋪天蓋地的宣傳陣勢,隻憑評委陣容便能窺視駿川的野心。女歌手這杯羹,駿川吃定了!
歸國複出的沈之渝無疑是評委席中的center。現場坐鎮需要她,專業點評需要她,前期造勢更需要她,三需之下,林優作為駿川總裁的私助便被光榮地賦予了接機的偉大使命。
出國五年,沈之渝當初在京的房子并未售賣,更定期請人打掃清潔。
這是一處高檔住宅小區,戶型精巧,綠化好,設施完善,進出關卡嚴密。轎車行駛在平坦整潔的路面上,深夜了,四下靜谧無聲,暖黃的路燈一個接一個,婆娑的樹影一道接一道。
駕駛座上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林優大着膽子瞅了瞅沈之渝,但車内太黑,隻能瞧見她模糊的輪廓。
林優剛才被吓得夠嗆。她是聽說沈之渝性格保守,作風内斂,被同輩人視作禁欲高冷的“老幹部”,但她沒想到,一小段不可描述的廣播劇片段竟然可以讓她遽然發怒。讓别關音響的人是她,讓立馬删掉這個音樂文件的人更是她。
想起沈之渝命令她删文件時候的眼神,林優脊背上不由滲出絲絲縷縷的冷汗。
“到了。”
林優刹車下車給沈之渝開車門,再拿行李箱,獻殷勤的動作一氣呵成,就連笑容都拿捏得十分谄媚:“沈老師,行李挺重,您住幾樓?我幫您拿上去吧。”沈之渝的職業并非老師,但五年前便早有人這般稱呼,如今深造歸國,這稱呼更當之無愧了。
林優自認拿出了當初應聘私助的狗腿子精氣神,但沈之渝不為所動。她從林優手中接過自己的行李箱,站在高樓前,墨綠色的風衣剪裁合身,将她襯得愈發秀挺颀長。
“不必了。我自己拿上去就行,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今天麻煩你了。”
沈之渝說了今天最長的一句話,且委婉地向林優表示了謝意,林優霎時受寵若驚,隻覺得耳朵都和沈之渝生了好幾個大胖小子,她耳根燒紅地連連擺手:“沒事沒事,不麻煩不麻煩!沈老師下次出行,還可以約我啊——畢竟,如今都是同事了。”
對,同事。沈之渝并不做虧本買賣,她複出擔任《SHOW!》的評委給節目造勢,駿川則出資出力為她組建個人工作室,再兼任駿川音樂部門的主管。因此,她和林優的确是同事。
沈之渝微微點頭,算是答應。
房子空了五年,沒有人氣,冷冷清清,暖色調的燈光與暖色調的窗簾亦愛莫能助。
入睡前,沈之渝的工作郵箱收到了一封郵件,除卻擡頭與落款以外沒有任何說明來意的文字,僅有附件——
一首歌。
床頭亮着一盞燈,光亮不大,小小的一團,但溫馨的色調容易将人的情緒帶入這首同樣溫馨的歌中。前奏很長,複古的手風琴和女子低聲吟唱,沈之渝阖眸聆聽,恍惚間自己已經置身于海鷗盤旋碧海雲天的海岸邊,呼吸亦漸漸融入音樂旋律中,這份默契卻在女子的歌聲漸入高潮的時候戛然而止。
高音固然可以拿來炫技,但不小心就會弄巧成拙,恰如這首歌,編曲本無問題,但演唱者或許對于自己的能力自視過高,又或許表現欲過強,高音不僅暴露了她高音區的缺陷,勉力而行更使剛才漸入佳境的飽滿情緒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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