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經周折,應翎最終用那串葡萄“賄賂”了孟春晖。
孟春晖挺着圓滾滾的肚子,站立不動也被熱出了滿頭汗,沖應翎嘿嘿一笑,擡腿就走。
“誰說白給的?”應翎使了勁地拉住他,“問你的事呢?”
孟春晖一拍腦門恍然大悟,結巴道:“初行……是無……晴偶……他不知道……疼……他從小就不知道……疼……和我……和我一樣……我從小……不會……說話……”
耳邊斷斷續續的話像蟬鳴一樣吵鬧。
——疼是什麼感覺?
沈初行不傻也不瘋……
應翎擡起右手,撐開五指又緩緩合攏,似乎仍舊感受得到石塊砸下時的沉重的力量。那之後,他一連數夜都做着同一個夢,夢中他站在趙氏兄弟的屋前,往窗台放了一樣東西,他猶記得那矛盾掙紮的心情,卻總在夢醒時分忘記了放下的究竟是什麼。
白駒過隙,光陰易逝。
十年後,應翎辭别義父,前往金源入主無攸坊,隔年入秋“迎戰”霍相庭。
霍相庭賭術絕倫卻惡名昭彰,他不賭錢物隻賭命。
十八年前,“九骊神賭”蘭婆婆因兒子與兒媳被昔日仇家所害,終悟“久賭必輸”,從此金盆洗手退隐山林。數年後,霍相庭以其孫性命要挾,逼她簽下生死狀,誓與她一較高下。蘭婆婆心系孫兒安危又受霍相庭言語挑釁,神思一時混亂,棋差一招敗下陣來。
蘭婆婆死前被霍相庭一根根砍斷了手指。
應翎摩挲着翡翠戒上的裂痕,擡眸淡淡看向霍相庭,悠悠落下一子。弈棋三天三夜,無攸坊内外人山人海;三天後,霍相庭自斷十指,狂笑着吐血而亡。無攸坊坊主聲名大噪,繼“九骊神賭”締造了新一代賭壇傳說。
正值意氣風發之際,應翎迎來了意料之外的一名訪客。
未免遭人疑窦,無攸坊與乾甯的消息往來皆經由桂香苑,可沈初行卻是堂而皇之現身,一手背于腰後,一手牽着個五花大綁的假小子。
應翎先是看了看分别一年個頭就已蹿高許多的沈初行,而後才将目光移向那陌生來者。
雖作男子打扮卻難掩明豔照人的容姿,少女扭動身軀奮力掙紮,粗啞着嗓音罵道:“姓沈的!識相點就放開你阮大爺!”
少女名叫阮黛,自小與爺爺相依為命,爺爺過世後她便混迹江湖,憑借聰明伶俐自個三流賭徒處學得了一招半式。
她技藝不精倒有吞天膽量,使詐赢走無瑕劍客的無瑕劍,于當鋪當了十兩白銀,跑去倚翠閣花天酒地。無瑕劍客揚言要她小命,若非崔厭厭命人贖回寶劍,償以重金,阮黛命休矣!
沈初行十分識相,一腳踹向阮黛腿彎,迫使她跪在了應翎面前:“還不快拜見師父。”
“誰要認個病痨鬼做師父!”阮黛“不卑不亢”,滿臉不屑瞪着應翎。
應翎不由輕咳兩聲,摸出手帕拭了拭嘴角。他幼時被霍相庭喂下奇毒,體質本就虛弱,加之與對方一戰耗盡心血,而今模樣确實不比病痨鬼強上許多。低垂眼簾,他将一顆骰子投進茶杯晃了晃,随即倒扣。
“六點。”阮黛眼也不眨作答。
贊許地點點頭,他接着丢入一顆,阮黛依舊應對自如,直至第四顆時,少女終于露出了不甘的表情。可他卻又連丢兩顆,六顆骰子一起搖晃,及至掀開茶杯,他所猜點數毫厘不差。
“隻要你學得我一半本事,莫說去倚翠閣逍遙快活,買下倚翠閣也非天方夜譚。”
許是折服于他精湛的技藝,許是動容于這番說辭,阮黛自此便留在了無攸坊中。
應翎收容“小麻煩”卻沒打算一并收容“大麻煩”,可沈初行毫無不受歡迎的自覺,賭光身上财物便賴着他軟磨硬泡。第一次五兩,第二次五十兩,第三次五百兩,等應翎借出五千兩時才驚覺此人是個無底洞!
應翎執掌無攸坊雖僅一年,坐擁金山銀山不為誇大,但祖母在世時時常訓誡他:人最怕“貪”,怕不知足,輸了的想翻盤,赢了的想赢更多,可誰能長勝不敗?傾家蕩産,妻離子散,卿卿性命。到頭一場空。
所以他向來适可而止,吃穿用度亦是十分簡樸。
然沈初行囊中羞澀卻嗜賭成瘾,花錢如流水,吃喝挑三揀四!以前對着死青蛙都能流一地口水,現在吃着漂洋過海遠道而來的無核蜜橘,喝着一兩萬銀的大紅袍還要抱怨不夠甜、不夠香。
隔着矮幾,應翎一瞅滿桌橘皮,再一瞅對面吧嗒吧嗒的嘴巴,額角突突直跳,想葉枕戈為矯正沈初行“惡習”,簡直把他當作女兒嬌養,難伺候得很!他正待嘲諷兩句,卻被遞至眼前的事物打斷了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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