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總能想起德化八年仲夏的那場宮變,他背着她逃離火海,她小小的一個人,遭遇父母雙亡的巨變,強忍着淚水,等待着亡命天涯。
十年了,她長大了,沒有任何依靠,十五歲的年紀卻屈就自己僞裝成一個十歲左右的毛頭小子,骨瘦如柴,如遭遇了饑荒,常年食不果腹。
範皇後若在天有靈,定會為她掩面哭泣。
他不經意輕歎一聲,走上前将那團瘦小的身軀打橫抱回床上。他為她蓋上薄被,放下紗帳,紗帳之下挂了艾草香囊,驅散了蚊蠅。
正要離開,卻聽到一聲細弱蚊蠅的夢呓:“媽媽……”
公孫懷頓住身形,緩緩回頭,他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失去了五歲以前的記憶,這句夢呓的聲氣恍如隔世似的回到了十年前。
“熱……”她小的時候畏熱,每到夏夜總有人拿着宮扇在她床頭為她扇風降溫。
鬼使神差般的,公孫懷取下挂在床柱上的蒲葵扇,一下一下搖着,送去徐徐涼風。許是感受到涼意,她睡得愈發安穩,毫無意識地側過身,把頭貼向他的大腿邊上,令他渾身一震。
須臾間,他又搖起了扇子,一下又一下,聽着她綿長的呼吸,他身上的疲憊消失殆盡,後背不知不覺靠上了床柱,沉湎在她的夢境。
*
阿琅醒來的時候,天還未大亮,她迷迷糊糊揉着眼,眼縫之間隻見床邊坐着一個人,在看清那張面白素淨的熟悉的睡顔時,她驚恐地縮到了牆角,沒有驚聲尖叫,而是低頭查看自己的衣衫是否齊整。
仍是昨日練字時的裝束,除有些褶皺外,沒有其餘不妥之處,隻是她睡着之前分明坐在案前,怎麼醒來回了自己的床?難道是公孫懷?
阿琅偷望了他一眼,但見他閉着雙眼,如一尊塑像倚靠在床柱上,紗帳輕貼在他右邊側臉,手中還握着一把蒲葵扇,這是阿琅自己親手紮的涼扇。
種種迹象表明:昨夜她不小心睡着之後,是公孫懷把她抱上了床,還為她扇風降暑,因為過于疲倦,稍不留神就睡在了這裡……
這種場面前所未有,阿琅頓時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于是趁他醒來之前,她輕手輕腳往外爬行,試圖從他眼前掠過,逃離現場。
“曹元亨安排的人該是在外候着了,你去瞧瞧。”他閉着眼,心卻亮堂着。唯恐她夜裡睡得不踏實,這一夜他半夢半醒,時刻警醒着,方才丁點動靜,早就喚醒了他。
“督主……您醒了?”阿琅隻感到心跳驟然加快,可他若無其事地坐直身軀理了理衣襟,舉止從容,不露一絲輕浮之态,她險些看醉了。
如此風華絕代的一個人,擺在皇宮裡頭當太監,真的是可惜了。若是個正常人,憑他的才情相貌,必定會名滿天下,名垂千古。
“你還要盯着我看多久?”
“是!奴婢這就出去!”她面上一熱,連爬帶滾地下了床。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樣,公孫懷抿了抿嘴,胸中淌過一股暖意。
“督主,到時辰該起了。”阿琅開門進了院子,曹元亨正領着兩名内侍候在公孫懷的屋外,許是喊了多聲沒見回應,正準備推門而入。
阿琅張嘴欲言,話到嘴邊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若告訴他公孫懷不在自己屋中,而是在她房内宿了一夜,要怎麼把話說清?原本一男一女也算人之常情,可她現今是男子裝扮,若傳出去,以後還怎麼做人?
即便公孫懷一聲令下可以堵住悠悠衆口,也無法抹滅他人的想法。
唯獨在這件事上,她當起了縮頭烏龜,正當折返回屋,一個轉身撞上了公孫懷的胸膛。
“督主?您怎麼在這兒?”鬧了點動靜,把人引了過來,曹元亨與兩名内侍的臉色如廟會上的煙火,炸了個五顔六色。
“再多打盆水來,放到阿琅屋裡。”公孫懷置若罔聞,淡然吩咐下去。
曹元亨是個伶俐人,早該看出的端倪不可能在這時候裝傻,他趕忙轟了一人去辦事,自己則領着另一名内侍将洗漱用具挪到阿琅屋内,沒等他動手,公孫懷擺手讓人回避,“這兒不用你們了,半個時辰後,讓人将早膳送來。”
這是把貼身伺候的差事落到阿琅的身上,着實令她惶恐不安。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一向不與人親近的公孫懷接二連三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阿琅再機靈,也瞧不出個什麼名堂來。
“督主,請漱口。”
“督主,請擦臉。”
“督主,請淨手。”
“督主,請更衣。”
……
按部就班,阿琅咬緊牙關伺候他洗漱更衣,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像是做慣了伺候人的事,十分得心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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