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野王喝了一口茶,繼續道:“是他。侯景亂梁後,梁元帝遷書院至江陵。周人攻入江陵,欲将書院學子全部擄走,學子們甯死不從。庾信從中調停,願意隻身北上,這才保全了一衆學子。哎,卻因此折損了他的名節……吳明徹又攻江陵,要把書院遷回蔣山。但書院奉蕭梁為正統,不肯渡江。吳明徹殺了許多人才成了此事,害得當時的山長龐正嘔血而死,臨終前将書院交給了女弟子張芙,便是如今書院的山長。蔣山書院雖然與朝廷有罅隙,但還是培養了許多才俊。所以蔣山書院既是官學,又是私學。”
衆人談至深夜,水上浮起薄薄涼意。除了官船,私船盡數靠岸,淮水兩邊的人家燈火漸淡。因船上燈籠有“石龍郡”“石龍太夫人府”等字樣,建康府的巡城兵隻是簡單打個招呼,便聽任其便。
衆人既已盡興,于是打道回府。顧野王不勝酒力,又因講述庾信事迹而勞了神,半途便睡于船上。回府後,薛垚差人去太清裡顧宅報信,說博士留宿府邸。其餘衆人皆有住處。
桓阖亦醉,由張舸架住,送到他的卧房内。張舸想起數月前老道在太夫人府豪飲,遠比今日喝得多,那時尚且不醉,怎麼今日……
“道長。”張舸推推桓阖,有意無意撓其腋下,果見桓阖噗嗤一聲,翻身滾到裡面。張舸亦笑道:“你果然裝醉。”
桓阖索性坐起來道:“你是有話要問我吧。”
張舸直言道:“我覺得高天身份古怪。”
桓阖來了興緻:“護院……不,将軍說說看。”
張清即覺桓阖也察出了端倪,遂道:“這位高公子确實是令母雞俯首稱臣之人。而那日聽道長的意思,高公子應是喪父或者喪母不久。可他父母明明去世多年,這不對啊。”
桓阖哈哈大笑:“将軍還真是細心,老夫的話也未必十分準确,錯就錯了,不必深究。”旋即話鋒一轉,質問起張舸,“我倒想知道,你怎麼舍得來建康的?當初你不是打算帶着女娃隐居,終老于嶺南嘛!”
張舸輕聲歎氣:“我是被人識破了。”
“啊!”桓阖眸色一亮,面生寒意,“可是那個顧博士?我殺掉他。”
張舸按住老道雙手:“不可!他與我父親是至交,而且他也替我保守秘密。”
“這麼說太守和太夫人還不知情?”老道問。
張舸點頭稱是,又道:“我相信顧博士的人品。我舉家遷到建康,雖有他的建議,亦是我的主張。琳兒的命運還是交由她自己掌握吧,我不想圈囿她。如果上天真的讓她成為皇後,我也會陪着她,不吝性命。”
桓阖緊緊盯着張舸的面孔,心頭湧起一股熱血,久久不能平靜。他在張舸的眼眸中看到一團熊熊燃燒的熱火,有仇恨、有無懼、也有辛酸。
“為了這個孩子,已經死了那麼多人……”張舸喃喃自語,蓦然間想到八年前江陵東平王府滿門被屠的慘烈景象,亦想到那夜自己本欲抱着嬰兒跳崖求生,敵方卻激生内讧,反放了自己一條生路。那位唯一活着的敵酋在自己身後的警告至今猶在耳畔回轉:“你且等着,我定要找到你。”
那麼,所有該來的、必來的、想來的,統統來吧。
他不會再選擇逃避了。
次日天陰有風,清爽怡人,高天貪睡了些,巳時一刻方起身洗漱。不久尚書台派人來報,說昨日即傳書于丹陽郡,署理高天入籍賜田之事,想必今日丹陽郡已經知會到了溧陽縣。來人拿出蓋有尚書左仆射官印的官帖一封,叫高天以此為憑,去溧陽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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