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殘存的理智還欲再提醒他些什麼,但這次他的瘋狂又碾壓了理智,随即他心底冒出的第一個便是惡念,‘我既已殺生,又何必再故作憐憫?’
但随即他心底又閃過穿越來那夜的鄉愁,對于敵我士卒的悲憫,以及此間他才剛剛臆想到的來自上天的惡意,那複雜的感觸像是有隻巨物要把他吞噬同化一般。
雖說他向來不願吃這一套,但越是不想被這些情緒所影響,卻越會深陷其中。
好在被他壓抑的‘焚惡義火’再次運轉,火焰燃盡雜念,他才終于看清他的内心,尚有一顆種子。
像是某種反意。
又像是這種種情緒此刻被他埋于心底,也終将他心底那顆他不曾察覺的念想種子萌芽了。
‘賊老天!你既要我消融于你,我就偏偏不要順了你的意。’
這一刻,他心中無限的反意越發熾烈。
‘甚麼受命于天?甚麼大勢洪流?統統給老子去死!’
随後他更是情不自禁得一聲怒吼,“我命由我不由天!”
而他那空洞的目光也逐漸清明,心中要反了天的決意更是被他無限放大,他的心神便也就回到了現實。
他再掃視一番四周,這才發現,僅僅才過數息,他又陷入了敵陣之中,他的身前不遠處是緊緊護着秦将梁胡郎的十數親兵,而他的身旁則是數十騎兵分散圍繞着他揮着長槊驅趕陣列被撕碎後聚攏來攻擊他們的秦軍老卒。
再看着那秦将身後不遠處便就是薛舉大營,而那若近在咫尺的目标此時便令他狂膽又起。
于是,他提槊向前一指,拍馬就是前沖,也不管前方路上還有着十數人的列隊,隻是冷漠得看着他們,沖至他們面前,内氣洶湧而出,銳不可當的一槊接着一槊的殺生。
他此時沒有了憐憫,也沒有了愧疚,那屬于他現代人的主觀意識像是被他封印了似的,他此時隻一心想着要扭轉此間的勝負。
而秦将梁胡郎眼看謝慨将再向他沖殺而來,又折了半數親兵,便也不再做抵擋,隻随着親兵的護衛退向一邊。
他自認此舉不算怯戰,因為他知道他們這部督戰的老卒隻是中排列隊,他後方還有大部的精銳老卒随時準備列陣而起,至于大營中更有薛舉的數百親兵,而他此前也收到過郝瑗的将令,郝瑗言說若有騎兵沖陣,讓他隻須抵擋一陣,便算達成軍令。
故而,他此刻已經抵擋了一陣又折了半數親兵,便也不願再試謝慨的鋒芒,隻是退卻一旁,任使謝慨與身後十來騎來去如風,向大營沖去。
另一面,唐中軍陣列。
“報!”
一個探馬飛馬而回,直至中軍諸将處,而劉文靜見有人來報前陣信息,心知謝慨沖陣的結果來了,便不由得迅速問道,“速速報來!”
隻見那探馬向劉文靜低首一拜,立馬說道,“謝将軍與那兩千鐵騎沖陣,隻一觸就将薛賊的前軍沖潰,此時敵軍前部已是潰兵四散。”
諸将聽聞此報,多多少少都會心一笑,也暗自盤算,就知道薛舉軍不堪一擊,此時應當全軍出擊!我等的戰功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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