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廷接了過來,總覺得尹玉卿像是看穿了自己,忽而搖頭一笑,一把将式盒揣入懷中,低低說了聲謝謝三嫂,策馬便走。
這廂尹玉卿回到風鈴院門前,三輛馬車,一隻又一隻的柳箱箱子,這隻是她嫁妝的十分之一而已,便風鈴院中一應起居的家具,床,所有的一切,全都是齊國府置的,不過她已經不準備要那些東西了,于她來說,從在荊紫山上玉皇閣看到李少源發瘋的那一天,便是她新的人生,新的開始。
從府正門娶進來的妻子,自然也從府正門出去。
三輛馬車依次而出,尹玉卿就坐在最後一輛車裡,車裡各類首飾匣子堆的太高,她坐不下了,隻能搭在沿子上,兩腳晃蕩着,伸手接着天上紛紛揚揚的雪,和旁邊要送她出府的苦豆兒兩個說着天時,倆人一起頑皮,伸出舌頭舔着天上飛下來的雪沫。
李少源居然就等在府門外,仰面道:“當初沒能迎你入府,我送你一程,如何?”
活到眼看二十歲,尹玉卿愛了這個男人将近二十年,還是頭一回見他于風雪中,笑的那般明朗好看,可惜了的,那是終于掙脫婚姻枷鎖之後,卸下疲憊之後爽朗的笑。
尹玉卿正在馬車上和苦豆兒兩個嬉鬧,于雪中一手搭着涼傘,回眸一笑,叫道:“不必了,李少源,咱們後會有期啦。”
她的笑聲像銀鈴一般,果真多一眼都不流戀,轉過臉,舔了點沾在自己裘衣風毛上的雪,乍着雙手叫道:“如此再下三天三夜,老娘從今夜起要睡夠三天三夜都不起來,豆兒,你今夜替我暖被窩去,如何?”
苦豆兒道:“别鬧了,您莫不是吃了酒?”
尹玉卿偎在苦豆兒肩頭,望着天上紛揚的大雪,笑的無比燦爛:“并不是吃醉了,隻是此生從未有一刻,如此刻一般清明,痛快,我活到此刻,才算活明白了自己。”
放下才得解脫。想當初她纏着李少源,整日糾結于你愛不愛我,你心裡有多愛我,你得表現出多愛我來。她因為父親的死,齊國府的倒台而空前的沒有安全感,也因為寶如的存在,恨不能剜出李少源的心來,明明白白看着那上面寫着尹玉卿三個字才安心。
于是相互折磨,生不如死,此時再回想,那個執迷不悟的自己,可憐又可憎,也難怪李少源會就那麼看着她醜态畢露,當一個人連自己都沒了,又如何赢得别人的尊重。
好在,從此天大地大,她放過了李少源,也放過了自己。
苦豆兒一直把尹玉卿送回了齊國府,于大雪紛飛中,折身往自家小院兒裡去了,臨近傍晚,心靈手巧的靈郎肯定做了一桌子熱乎乎的飯菜正在等着她。
今天靈郎還請了野狐和稻生一起吃酒,大家一起吃酒聊閑天兒,好不熱鬧。
盛禧堂的暖炕上,小修齊依舊沉綿綿的睡着,一生似乎很長,但講起來,卻也不過一個時辰便講完了。
寶如默了良久,道:“所以,當初在關山裡頭,你說的那個叫人砍了頭的,實則就是你自己?”
過關山的時候,他曾講過一個故事,說有個男人,為了給妻子複仇,被人砍了腦袋在關山上,馬馱着無頭的屍體,讓他死在妻子的墳前。
她低頭在小修齊光亮亮的大腦門上吻了吻,拳頭捶上胸膛,又道:“難怪土地廟裡,東西藏的那樣刁鑽你都能找得到,果真上輩子,我是給你指過路的。”
那封血谕,若非有人刻意指引,誰能想得到她會把它藏在關山一座土地廟的磚基下?
季明德道:“你在陶罐上繪着流水人家,還有一處小院,窗前還有海棠樹。彼時,臨洮府的海棠不過苞蕾,你說,你要找一處沒有任何人能找得到的院子,和季棠兩個永遠生活在那桃源之地,也絕不會叫我找到你們。”
寶如手撫着兒子頭上的胎毛,笑的兩頰彎彎,真心實意道:“若你果真是故事裡那個樣子,我會很讨厭,很讨厭你。但我覺得,讨厭和愛沒有關系,雖說嘴裡那樣說,但徜若你曆千裡迢迢而找來,并死皮賴臉要進家門,我還是會容納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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