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竺和他對視一會,将信将疑,胃口倒是高高地被吊起來了:說是簡單,怎麼簡單?缺少簽證頁,這在任何國家都是大問題,難道普羅米修斯的技術已經達到這程度,可以在荒無人煙的公海上,隔空傳來兩本可用的護照?埃及亞曆山大一聲汽笛,勇敢梅利号緩緩在泊位上停靠妥當,工作人員很快圍了過來,起勁地做着各種手勢:在埃及,它以正規貨輪身份停靠,埃及政府對輸入國内的物資持默許态度,船上的很多東西對他們來說很合用,别的不說,很多當地人開的汽車都是通過這種途徑運進來的,一拿到手,就已經是别國的報廢車。船員們說笑着走下甲闆,前往海關大廳登記入關,他們都在入境以前就先準備好了船員簽證,隻需要簡單的檢驗手續就能四散開尋歡作樂。兩個人影不動聲色地跟在最後,他們都換了裝束,打扮得和護照上盡可能相似,船長對他們的變化視若無睹,船員也沒人自找麻煩。這個點,整個港口海關上班的就隻有一個邊檢員,他埋着頭機械性地翻看護照,敲下入境章,把前頭一整個隊伍都放了過去,直到他們遞上護照,才擡起眉毛,從眼睛上方瞟了傅展一眼。傅展表情鎮定自然,看不出一絲不對,坦然地接受他的審視。邊檢員的眼神在空蕩蕩的護照頁和傅展之間來回遊弋,時而落到下隐約的一卷鈔票上——一疊厚厚的美鈔,被壓在護照下一起遞上來的。手法很自然,遠處幾個說笑的工作人員一點也沒發覺不對。他把護照掀起來一點兒:全是百元大鈔,一疊可能有三千元。‘笃’地一聲,電腦登入資料的程序被省去,簽證章被敲下,護照被丢給旅客,,美元抹進抽屜裡。“下一位!”李竺目瞪口呆,直到走出海關大廳都還有些木木呆呆,“還有這種操作?”“為什麼不能有這種操作?”傅展不以為然,“這裡連攝像頭都沒有,電腦也形同虛設,技術上來說,根本沒敗露的可能。”但這根本就不是技術的問題,而是意識的問題——邊檢人員,公然受賄,把危險分子放入國門内,這種事簡直——已經不是能不能想象的問題了,而是——李竺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傻乎乎地問,“你确定這是非洲最好的大國?”“如假包換,非洲開羅(1)埃及開羅曆史的琥珀開羅,五千年之城,人類曆史上最早的城市,公元元年對大多數國家來說,都算是個,他們的曆史更多在公元之後——在中國,那是西漢最後一位皇帝的元年,秦漢唐宋元明清,才剛剛走過秦與漢的一半,整個美洲那時都是一片蠻荒,而歐洲的野蠻人大多數還在玩泥巴,羅馬也剛建成沒有多久,但對開羅來說,公元元年,在他的曆史上是偏後的一點——公元元年以前,它已經存在了三千年。但很少有人知道,開羅的興起也伴随着古埃及的消亡,公元元年,對世界上大多數國家都是開始,但對于古埃及而言卻是終結。公元六世紀,開羅被定為首都,在之後的一千四百年中,全新的人種搬遷進來,全新的民族、全新的文化,古埃及散碎在時空的裂隙裡,這文明本該如古巴比倫、特洛伊一樣為人遺忘,之所以能幸存到現在,全因為幹燥的沙漠氣候,把一切脫水封存——誠然如此,整個古埃及文明就像是被松香包裹的一滴琥珀,在時空軸上成為一點奇怪的凝固,這裡好像五千年來從未變過,從來都是這樣黃沙漫天,這樣肮髒又熱鬧,充斥着雜亂的喊叫,城外的金字塔群和城内混亂狹窄的道路各行其是,開羅不像是歐洲是以文藝複興為拐點的烏比斯環,它更像是一座鏡面之城,城内城外互成映像,金字塔群就像是海市蜃樓一樣,在陽光下浮動扭曲,仿佛是來自另一個宇宙的投影,易碎,卻是不可撼動的恒久錨點。在時間軸内旅行的外星人可以用它作為人類曆史的燈塔,從城市文明存在起,金字塔一直就在這裡。而金字塔以外的區域,時光就像是開羅城裡狂亂的喇叭聲一樣,時快時慢,流個不停。人口随着時光的流逝不斷湧入這裡,各式建築建了又拆,最近幾十年來的流行是不封頂,這讓開羅看起來就像個大工地,爛尾樓橫行,随處可以見到紅磚樓,五六七層都有,當然最頂一層并不封起來,有人說這是因為封頂了就要繳納昂貴的特别稅,也有人說這是為了方便家族擴張,随時加蓋——但總之,這些樓是不封頂的,一整個家族通常都住在這裡面。最好别計較施工質量和建築圖紙,如果要追究這些,施工隊的資質似乎也很可疑,這樣的樓怎麼不倒,這是個謎題,不過,既然勉強還能過得去,大部分開羅居民兩眼一閉,也就繼續快快活活地住在這裡。不住這裡有什麼辦法?對歐美遊客來說,開羅是蠻荒古老的神秘之城,他們到這裡多少有點追溯文明母體的尋根感,中國人對開羅的交通情況表示不可思議,但開羅已經是全非洲最好的城市,這裡的房價當然居高不下,僅次于土耳其——整個非洲的有錢人都想在開羅買套房子,而開羅的有錢人就想去土耳其。富人們都住在機場旁的narscity,市中心的老城區就留給他們這些平民百姓,公寓不是沒有,但在老城區是稀缺資源,開羅是旅遊城市,最好的房子都得留給遊客,能住在這樣的房子裡,已經是小康之家——開羅真正的窮人連這種樓都住不起,隻能去住死人城。這是埃及最少有人涉足的景點,凡是買過《孤獨星球》的旅遊者都對其久仰大名,卻躊躇着不敢踏入——這裡就像是巴西貧民窟,對于外人來說幾乎可算是禁地,這是一片富人的墓地,墓室裡埋着死人,墓室外是和生人居所一樣的建築,這大概是古埃及最後一點殘留:雖然是伊斯蘭教國家,但開羅卻不遵循傳統葬儀,而是流行為死人修建一棟房子,要和他生前住得一模一樣,倒有點事死如生的意思。這些富麗堂皇的房子雖然未通水電,但怎麼也能遮風擋雨,最有錢的家族聘請守墓人,但,金字塔在公元元年就已被掏空,國王谷的陵墓甚至等不過一個千年,在埃及你得明白,任何家族都不可能長盛不衰,不請自來的流浪者最終總是會被吸引過來,和職業守墓人雜居在一起,為這一帶填充人氣,也制造出讓人窒息的惡臭——沒辦法,這裡連電力都隻有私接的小電線,自然也就談不上上下水了。“之前一次也沒來過開羅?”“沒有。”“倒是遺憾了——埃及博物館是真不能去,但你們應該設法先去一次金字塔的。”“剛才路上已經看過了。”在開羅,想要看不到金字塔都很難,那三個小點就矗立在市區邊沿,好像是陽光過烈造成海市蜃樓的幻覺。要僞裝更是再容易不過,這個城市的大部分區域根本談不上監控這個詞兒,如果他們喜歡,大可抛頭露面做遊客狀,這反倒是比打扮成當地人更安全點——埃及是旅遊國家,遊客在此地享有特權,警察對遊客通常和藹可親,但對當地居民,那就完全是另一個故事了。不過,即使如此,行走在死人城依然讓人心跳,在這兒警察通常并不露面,他們的行囊也難免有人觊觎,李竺時不時往回看一眼,次次都能看見窺視的眼神,在路邊嬉戲的小孩越聚越多,外國人在這裡似乎是稀有物種,就連成年人都會放下手裡的活計跟在他們身後。尾巴越來越多,她的心也不禁越跳越快:埃及是軍管國家,安檢力度極強,規格也非常高,在這樣的國家随身背着一袋槍,一旦出事根本無法解釋,盜火者早建議他們在船上處理掉那包槍械。他們沒有舍得,萬幸港口出關不必做行李安檢,但也沒敢就這樣背着在大街上走(亦沒有體力),傅展帶她找了個地方把所有不該存在的東西都藏了起來,現在,他們身上隻帶了兩把小口徑手槍。而這還不足以提供足夠的安全感。“我不喜歡開羅。”她有些心慌意亂地随口說,“亞曆山大還算幹淨——但開羅實在是太髒了。”确實是髒,比伊斯坦布爾還要髒出幾倍,這裡的人連垃圾處理業似乎都不發達,市中心還能維持點體面,但死人城這裡,蒼蠅就叮在臉上,不知從哪裡飛來,總是一群一群,路邊隔着房子就是碎石壘起的牆,牆邊一攤攤全是垃圾,這裡的人不是這樣随手把垃圾抛棄,就是多走幾步到一個垃圾場去,那裡更是洋洋大觀,一整片空地全是各色塑料袋,它散發的味兒混合着排洩物一起,籠罩了整片死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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