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遼人雖時有侵擾,但已經近十年不曾大舉來襲,禹周或許是習慣了安逸,從君到臣,從大将到兵卒,明顯都準備不足,忘記了烽煙處處的慘痛。
萬一韶安失守,北遼鐵騎勢必踏過幽雲十六周,直逼函關,那裡是通向中原的門戶,也是蒼山雲堡據守的倚仗。若不能與函關城守望相助,雲堡将成為四面受困的孤島,縱然憑借險峻地勢支撐一時,也終會陷入絕境。
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袖手旁觀,但眼下能做的,也僅限于勘察城池後,提供幾份機關圖樣和一紙危急關頭的守城策略,托随行的橫刀子弟送去給屈觀風,希望能借助琅環的力量防患于未然,至少督促城中主官和守将,趕緊将城牆破損的缺口修補起來。
蘇宴沒有将所有的思慮都說出口,雲毓還需要休養一段時間,他希望讓阿毓有些心裡準備即可,卻不必為了尚未發生的事過于憂心忡忡。
“對了,我在洛城時還見到了琅環娘娘所出的嫡長皇子洛深華。”為了讓氣氛輕松一點,他轉而笑道,“雖年不過十六七,風華蘊藉,才智殊絕。若假以時日,當有能力調和宗室與琅環之間的矛盾,禹周未來終是可期。”
兩人沿着清澈的山澗漫步而行,雲毓聽着蘇閣主講述洛城繁華,風流人物,心裡卻不由記挂起久别的幽雲蒼山。
“那麼,雲堡現在……”他覺得抛下一切離開的自己已經沒資格相問,故而欲言又止。前陣子給老總管寫信,到現在也沒收到回複……
“那邊很好,”竹林青翠,泉水叮咚,蘇宴攜了他的手,徐徐說道,“都已經到了幽雲,蘇管事自然要回去看看,雲堡目前是你的堂叔雲潼暫代主事,自開春以來就在山道上加強哨衛,架設機關。大家得知你病情好轉都很高興,也十分想念。”
其實老總管收到書信後不僅早已給雲毓回信,也數度緻信璇玑閣,極其懇切地表達謝意,懇請蘇閣主代為照顧堡主,語氣裡難抑激動。蘇宴幾乎能想象老人家捧着雲毓的親筆信擦拭眼眶的樣子。
隻是那些回信,因為擔心雲毓在病中見了情緒不穩,都被自己扣下了。
“二堂叔雲潼麼?”雲毓感受着掌心傳來的暖意,隔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道,“二堂叔劍法造詣深湛,為人秉直剛正,有他主持大局再好不過。”
他想着蘇聆雪再度露面會是何情景,堡中上下見到蘇管事平安無恙,定然不盡歡喜。他也很想念那裡的一衆下屬,但是自己先是任意胡為,繼而重病消沉,一走了之,給衆人帶去無數焦慮麻煩,又有何顔面回去探望。
他默然不語,安靜地伴着小蘇一起散步,沒有再問下去。
幾天後,蘇宴命人将雲堡捎來的信函都送到了攬霞居。老總管的信每一封都寫得很長,絮絮告知别後情形,述說堡中大小事務。
原來,雲毓為了交換浮生夢的解藥答應留在璇玑閣後,幾名跟着他出來的從人都被打發回去,給雲堡和幽州雲氏族中分别帶去了訊息,說蘇閣主已延請明醫為堡主治病,自會妥善照料,直至痊愈。
當時雲堡上下正人心浮動、惶然不安,璇玑閣主的信和随後幾封雲毓親筆的手書卻令情勢安定下來,雲潼從幽州趕來,但隻是暫時出面主持事務,并非接替堡主之位。
蘇宴應是隔一段時間就會傳信,因為老總管不止一次寫到,聞知堡主病情好轉不勝欣慰,字裡行間難掩對蘇閣主的感激之情,殷殷叮囑好生養病,盼望早日痊愈歸來。
意思很清楚,他依然是雲堡的堡主,随時可以回去。
雲毓望着信紙,小蘇為自己做的,遠比能想象的更多。然而離開前,他已經放棄了父親留下的位置與責任,如何還能若無其事地重上蒼山?按信裡所說,好容易一切回到了正軌,或許由堂叔來執掌雲堡,對所有人而言才是更好的選擇。他心裡生出久違的茫然,出神良久,終是将面前的信一封封收起,放進了一隻箱子裡。不管怎樣,做過的錯事畢竟是錯了,無法當作不存在,自己還承諾了小蘇今後要一直好好陪在身邊。
雲毓什麼都沒有說,蘇宴知道解開心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不再主動提起,璇玑閣中需要他操心的事着實不少,還得用心替雲毓調理身體。
奚茗畫有一種理論,認為病中損耗的元氣要充分補養回來,必須經過足夠長的時間。譬如雲毓患郁症半年多,那麼病情見好後也應當至少休養半年多,才稱得上痊愈。即使服用靈丹妙藥,逞強提前康複也是揠苗助長,必然留下隐患。因此辭别之前,他給兩名病号分别留下了相當詳細的食補和藥補方案,要求二人認真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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