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藥力使然,另一半是身體需要。”夢仙谷主不以為意,往日即使加重藥量,病人都難以成眠,如今總算學會了休息,“随他去睡,這才像養病的樣子,我還嫌七個時辰少了。”
一衆從人才松了口氣,再怎樣說,能吃能睡都遠遠勝過吃不下睡不着。
雲毓畢竟非常年輕,短短七八日,他的狀态已經肉眼可見地變得不同,臉上多了些許血色,肌膚也透出白皙瑩潤的光澤,再不是蒼白無神得像個影子。夏荷與夏藕覺得每天清晨見到公子,他的樣子似乎又與前晚不一樣了,但若問具體改變在哪裡,一時又說不清楚。
春日細雨綿綿,溪水化凍,山野籠上一層淺嫩綠意,夜晚經過竹林,總聽到竹筍破土拔節的噼啪之聲。莫雲海靜谧依舊,卻一天天充滿了生機,過午時分走近竹林,少女們的清脆笑語便傳入耳際,從小樓窗邊望去,天邊雲霞絢爛,映着桌上剛采來的桃花。
雲毓自己沒覺察,但實際上,自從明白蘇宴就是小蘇之後,他對于居住在墨雲海的心态已經發生了改變,不再那麼局促不安。往日想着給閣主和璇玑閣造成偌大麻煩,現在麼,既然是小蘇的地盤,自己為什麼不能随意一些呢?
連帶面對淩霜和侍女們,他都自然多了。
蘇宴臨行前說短則十天,長則半月,但是十天半月都過去了,他還是沒回來,隻是從洛城飛鴿傳書,告知需要多耽些日子。
雲毓聞訊更氣悶了,覺得每天暗暗數着日子,在小樓裡盼望的自己實在很傻。但是若要賭氣不等,殺去京城算賬,未免小題大做,璇玑閣衆人也一定不會支持。
故而他仍然不得不安靜地養病忍耐。半月時光,身體已經好了許多,眼前發黑、心悸喘不過氣的情形幾乎不再出現,雖然奚茗畫認為各方面調理是一個長期過程,但很明顯地,他業已完全脫離了危險。
又是十餘天過去,日升月落,山溪畔的桃花快要凋謝,蘇宴仍然沒有回來。
“閣主說,此行頗有收獲,琅環會為璇玑閣提供一些資源,但作為交換,還需耽擱一段時日才能返回,大約再一月左右。”淩霜站在雲毓面前,頭一次感到底氣不足,說話也不如往常利落,“閣主還說,收到傳訊,得知公子病情漸有起色,極是欣慰,叮囑您好生靜養,他忙碌之餘也能安心。”
雲毓秀長的眉峰頓時蹙了起來,像是非常想發火,但正主不在又不知從何發起。他神色清寒,好一會兒才道:“請姑娘轉告閣主,京畿繁華,愛停留多久是他自己的事,不必特地知會于我。”又道,“反正除了半年之約,我與他之間又不曾約定什麼。”
事實上,出于一些緣故,蘇宴目前已離開洛城,帶着兩名執事悄然前往函關,并不表露身份,對外充作琅環下屬。淩霜也覺得自家閣主一去兩月的做法不太妥當,但又不好多言,一來是閣主的去向與目的屬于機密,她也不了解詳情;二來更重要的一點,萬一雲毓聞訊不肯繼續養病,徑直跑去找閣主,豈非又是一場亂子?
她本想勸解幾句,雲毓已經一拂衣袖,轉身進了竹林。
幾名侍女互相望了一眼,默契地選擇不去打擾,看來,公子的火氣相當不小呢。
雲毓确實氣得夠嗆,世上居然會有蘇宴這樣的人,前一天晚上還在抱着自己柔聲安慰,前前天晚上還在樓下徹夜撫琴,轉眼間就蹤影不見,難道辛苦看顧陪伴了兩個月,就必須同樣消失兩個月,讓人一天天扳着指頭苦等,才能心理平衡?就好像先前在雲堡被辜負慢待了,就來個假裝辭世,讓自己傷心得肝腸寸斷痛不欲生,才終于肯說一聲原諒?實在是太過分太欺負人了!
假如真相揭破後,自己的郁症沒有好轉,而是因為受刺激太大或者太過思念日漸沉重,病得快死了呢,蘇宴難道也推說要事在身,一而再再而三拖延歸期?
總之從他的角度,要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亂想委實很難。但若當真折騰出什麼事逼得璇玑閣主不得不提前趕回來,他又沒任性到那個程度。
雲毓獨自站在竹林裡,清幽的綠意也驅不散心頭氣惱和失落。他随手折了根竹枝,向四周一陣亂打,直打得身邊青竹噼啪作響,尤自不肯停手。而後下意識地,他手指握住竹枝的姿勢變成了握劍,漫無目的的抽打也轉化為劍法招式。
三歲習武,五歲拿劍,在過往十九年的生命裡,伴随雲毓最久的不是父母親人,不是書本墨香,而是練劍。他曾立志要做一個劍法絕世、令人信服的堡主,也曾勤學苦練,日日不辍。然而自生病以來,他已經很久沒有碰過劍柄了。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強制出格 HP:我在霍格沃茲當扛把子 十三度低音 重生後我成了我嫂子+番外 太子硬要尬撩我[穿書]+番外 鬥羅:武魂天使彥 烈日與魚/就他嚣張嗎 喜歡的第十三年 有罪 琉璃浮屠青銅花 幻日+番外 房東每天忽悠我+番外 他的哈士奇 我在鬥破開始召喚 噓!不要給他開門+番外 重生後與白月光比誰更茶 偷個月亮 夢河夜航 曲有誤 兄坑:大師姐情商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