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茗畫看過氣色,伸手搭脈:“有些虛弱,先用了早餐再說罷。”
侍女端上清粥,搭配切成細絲的腌蘿蔔,清爽開胃的小菜。雲毓從昨日下午到現在,隻喝了幾口參湯而已,食物的香氣在鼻端浮動,仿佛提醒着一切都是現實。
他順從地拿起筷子,心裡想的卻仍是小蘇。在蒼山雲堡相伴共處的蘇聆雪,看似冷峻卻對自己包容照拂良多的閣主蘇宴……還有蘇家墓園裡的那一座新墳,一抔黃土之下,原來是空的麼?
氣氛靜谧,侍女從人們舉止如常,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然而一夕間,如同甘霖落入枯涸的心田,他的世界已經悄然變化,再不複一片死寂。
雲毓忍不住望一眼悠然閑坐的奚茗畫,奚谷主是不是早已知曉内情?還有璇玑閣中的屬下和侍女們,淩霜、夏荷、夏藕……隻有自己蒙在鼓裡亦無所覺,做出傻事無數。
雲毓沒有覺察的是,當他思前想後心不在焉之際,廳中每一個人都在悄悄朝他注視,并且眼看着雲公子用筷子撥動着碗裡的米粒,将一小碗碧梗粥喝完,并不見難受作嘔的意思。
奚茗畫略一示意,侍女又再端上一小碗五米粥,小心地勸道:“公子昨天吃得太少,不如再用一些。”
雲毓仍是神思不屬,幾乎是下意識地繼續喝粥,速度當然不快,但也并不慢,連口中的滋味都沒怎麼留意,不一時将一碗加糖的米粥又喝完了。
奚茗畫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難得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休息一會兒,我再給你把脈。”
看來之前的判斷沒有錯,隻要解開心結,雲毓的郁症就能得到轉機,昨夜大哭一場更是宣洩積郁,使得情志通暢,比訴說心事更加有用。雖是在預料之中,但是眼見收效顯著,還是令人心情愉快。
“小蘇……閣主他現在何處?”雲毓問道,“是在後面的松楓小築麼?”
原本醒來之後,他最想問的是小蘇與閣主,當真是同一個人?然而在内心深處,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如此地鮮明,随着窗紙捅破,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愈發呼之欲出,甚至無需再問。而且,這是他與小蘇之間的事,比起向旁人求證,他更希望由自己當面确認。
他站起身:“我要去見閣主。”
“公子,您需得靜養才好。”
“雲公子,等一等,不能就這樣出門。”
從住進莫雲海,他從沒有由着性子擅自行動過,幾名侍女登時都着急起來,想攔又不好攔。
雲毓也不理會,他腦海中仍是一片紛亂,千頭萬緒像是随着呼吸一齊湧動起伏,理不出頭緒,唯有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想盡快見到那個人,急切得不願等待。
“雲堡主,”奚茗畫見他竟然不管不顧就要走,剛舒展的眉頭又鎖了起來,不得不出聲阻止,“且慢,外面春寒料峭,你一個久病之人連披風都不穿,要跑去哪裡?如果他不在松楓小築呢?你還要下山亂找?”
他加重了語氣,聲音變得嚴肅:“病人要有病人的樣子,如果經過了這許多事,你仍然不知道愛惜自己,動不動就糟蹋身體,小蘇的心血就全都白費了,你将來也隻會給他造成更大的負擔和拖累而已!”
小蘇……以往在奚大夫口中,對蘇宴都是以“蘇閣主”相稱。昔日親密熟悉的稱呼落入耳中,雲毓的身體微不可查地震了一下,停住了腳步。
“先治病。”夢仙谷主不容置疑地說道,“有話慢慢說,再急也不在一時三刻。蘇閣主應該還在休息,近來他也累得很了。”
要處理璇玑閣的事務,要事無巨細地過問病人的情況與飲食,待到夜晚來臨,還得坐在輪椅中或撐着單拐,來到小樓中撫琴,又怎能不疲憊?
照料起居有從人,治療有名醫,如果不是真正在意、關切,又何須耗費如許精力和心血?日日夜夜,所為的也不過是自己能多吃一點,多睡一會而已。
雲毓在原地站了片刻,腳下慢慢移動,終是坐回桌旁。待碗碟撤去,他默不作聲地伸出手,讓奚谷主探脈。
從人們都松了口氣,廳堂中重又安靜下來,日光淺淺地照入,雲毓微微低垂下頭,不知在想什麼。
半柱香工夫,奚茗畫才收了脈,仍是什麼都沒說,隻吩咐侍女們取一個冰袋,給雲公子敷眼睛。
隔了一會兒,雲毓才輕聲道:“昨天夜裡,閣主說,已經原諒我了,可是他一直都沒有取下面具。”
奚茗畫微微挑眉,或許蘇宴從前總結得沒有錯,雲毓雖然單純,甚至看似懵懂,但心底深處卻是明白的。
“我想,蘇閣主目前最關心的隻有一件事,就是你能好起來。”他盡量含蓄地說道,“你已經病了很久,到現在都不能說完全脫離了危險,也禁不起情緒起落。換做我是他,也會盡量将旁的事情擱在一邊,等你養好身體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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