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毓才發現,盡管因為失血過多而面色蒼白,這個在危急時出手幫助自己的年輕男子的确有着一張五官秀逸的出色臉龐,他心裡突然有些沉重。
大夫花了半個多時辰才将腿上傷勢處理完畢,用夾闆固定,又道:“身上有血迹,還有沒有其他傷處?”
雲毓搖了搖頭:“擡上馬車時問過,他說右腿之外沒有再受傷。”
話雖如此,還是需要重新檢查才能确認。反正染血的衣衫也不能再穿,他親自動手,為昏迷的傷者解開衣襟,除去外衣後,再用銀刀割開裡衣。
那時候,他手上的動作忽而一頓,隻因一瞥之間,在形狀優美的鎖骨下方,赫然有一顆色如朱砂的紅痣,就像剛剛被針刺了一下而滲出的小小血珠。
醒來的時候,窗外早已日上三竿,雲毓發覺自己像平日一樣躺在榻上,整整齊齊地蓋着棉被,枕邊放着一套潔淨的白衣。
他暈乎乎地撐起身體,覺得整個人就像剛剛大病過一場,軟綿綿地提不起力氣,然而,長久以來積壓在胸口的窒悶卻明顯減輕了,仿佛一夜之間,堵在那裡的塊壘融化消解,連呼吸也變得順暢輕盈。他抱着被子,感到一種極度疲憊後得到休息的舒适,甚至于有點慵懶。
怎麼回事?雲毓靠在床頭,發木的腦子好一會兒才恢複轉動,昨夜的一幕幕回到眼前。他臉上微微發燒,不是生病,而是大哭一場,不,根本是好幾場。
那真的是自己嗎?就像跋涉在荒漠裡的人于瀕死時見到了泉水,說什麼都不願放手,直到精力耗空,意識也逐漸飄散。
後來,依稀記得蘇宴用不知從哪裡來的溫熱毛巾為自己擦拭了臉和手,理順亂成一團的發絲,還灌了幾口湯水,在然後,他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雲毓摸了摸臉頰,觸手光潔,幹幹淨淨,幾個時辰前發生的事恍如一夢,然而當時無以名狀的洶湧情緒卻仿佛依舊留存心底,并未退去,酸楚與苦澀,柔軟的傷懷,絕處逢生般的悸動和希冀,……還有擁住自己的閣主蘇宴,溫暖的懷抱,耳畔低語,那一切是真的發生過麼?
雲毓穿好外衣下床,腳下還有些脫力虛軟。他打開房門,守在門外的兩名侍女立即迎上前笑語問候:“公子醒了,也該用早餐了。”
“昨天晚間,閣主來過這裡麼?”雲毓問道,也顧不得面子了,反正不管在蘇宴還是身邊服侍的人面前,他早就沒有形象可言。
兩名少女互相看了一眼,昨晚就是她二人輪班守着,先是聽到房内的動靜不對勁,去禀報在樓下後廂撫琴的閣主;之後端熱水、遞手巾、送替換衣物,當然是一清二楚。但是雲公子自身不是應該更有數,怎麼還要相問?
遲疑了一下,其中一個據實答道:“閣主在卧房内陪了公子兩個多時辰,快天明時才走的。”
雲毓臉上一陣發燙,同時又有些失落,蘇宴已經走了,他真的是小蘇麼?不是不相信親眼所見,但他已經在痛苦絕望裡掙紮了太久,久到疲憊不堪,困守到麻木無覺,上天當真會如此厚待,萬一是自己昨晚神志不清産生幻覺了呢?他隻想立刻見到閣主,想确認那顆與蘇聆雪一般無二的紅痣,想摘去他的銀色面具,再一次看到記憶裡熟悉的容顔。
可能是見到他呆呆站着,既不出聲,也不移動腳步,另一個侍女勸道:“公子,先下樓吧,奚谷主一早就來了,在廳中等着給您診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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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文裡小蘇的詩,是前人的兩句詩句放在一起而成的,特别是“春心莫共花争發,一寸相思一寸灰”還是李商隐的名句。。汗,因為莫名地覺得意境很相合,就這樣用了,特說明一下。
另外,因為二次元的緣故,又不得不暫時停下寫文,大概還是兩到三周,對在看這篇的寶寶們抱歉。不會像上次停得那麼長,最多三周就會有新章的>
第十三章
奚茗畫一向注重睡眠,今早五更被叫醒,又在樓下一等就是兩三個時辰,心裡對好友折騰出的亂子很是無語。或許在嚴肅正經的外表下,蘇宴根本就有着一顆悶騷的心。
無論如何,他對病人的身體和精神狀況還是非常關心的,因此并沒有不耐,看到雲毓下樓,立即神情溫和地招呼:“雲堡主醒了,覺得如何?”
雲毓向四下望了一眼,果然不見璇玑閣主的身影,唯有走到窗邊,如平日一般,隔着桌案在奚大夫對面坐了下來。
他感到對方的目光停留在臉上,細細地端詳打量,才想起自己的眼睛多半是又紅又腫,不由微微低下了頭,将手腕放在診脈用的軟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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