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在外,一場高燒後便什麼都想不起來,過往、家世,甚至自己的名字,又怎能不讓人惶恐脆弱?
“白大哥,”雲毓接過一襲輕裘,親自上前為他披上,清幽潋滟的眼瞳裡有着隐隐的溫柔與滿足,“莫要心急,且慢慢休養,你我本就相識,此地便如你的家一般。”。”
烏發迤逦,白衣勝雪,大理石與花崗岩砌就的巍峨雲堡,仿佛也因他的存在充滿華彩。白清洲望着他,眼中也浮起不由自主的眩惑。
蘇聆雪站在門前迎接的人叢中,攏了攏衣襟,慢慢地退後了一步,風霜酷寒,呵氣成冰,他的視野也被呼出的白霧遮擋,變得依稀而蒼茫。幽雲蒼山的冬天,是真的很冷啊。
冬去春來,四季輪替,蒼山雲堡屹立依舊,豫州平山鎮上的清風酒樓,也愈發生意興隆,轉眼間,已是一年過去。
清風酒樓的掌櫃姓俞,相貌普通、處事練達,待人接物最大的特點就是穩當,任憑上門的客人急如星火或是兇神惡煞,他都能不疾不徐,應付得四平八穩。時間一久,在江湖中得到一個綽号,人稱“八風不動”。
因此,當他一陣風般穿過酒樓三層處的懸橋,三步并做兩步上下樓梯,徑直通過隔絕外界的兩儀飛星陣,匆匆忙忙趕往内園時,沿途碰到的執事、侍從、客卿,都露出訝然之色,總不會,酒樓中發生了處置不了的大事吧?
作為掌管璇玑閣對外門戶的管事,俞掌櫃擁有一定權限,因此他一路暢行,直到閣主暫居之所附近才被阻住。
通報之後,一個氣質娴靜的侍女打開門扇,腳步輕盈地沿着小徑走出,在垂花門旁輕聲詢問:“俞三管家,有什麼事?閣主正在休息。”
“淩霜姑娘,”俞掌櫃面上露出難色。天桂山分部上下都知道,閣主目前抱恙,在内園安養,等閑不能相擾,但是……
想想方才突兀見到的客人,他咬了咬牙,似乎瞞着不報也不行:“那位雲公子來了,等在大堂裡,說要見閣主。”
“雲公子?”淩霜一時反應不過來,蹙着柳煙般的秀眉,略感不豫,“他拿的是哪種帖子,如果委托的事項太疑難,請宋、孟兩位執事隻管推卻便是,奚谷主說了,閣主近期不能勞累。”
“他……沒有帖子。”俞掌櫃苦笑了一下。
“三管家,您莫不是糊塗了?”淩霜道,“未持柬貼,就算天大的貴客也不予接待,遑論是驚動閣主。不管鬧事之人是何來頭……且慢,雲公子,不會又是那個蒼山雲堡的雲毓吧?”
她看着對方臉上表情,登時柳眉倒豎,怒氣橫生:“前情已了,我璇玑閣仁至義盡,可不欠他姓雲的什麼,居然還有臉上門糾纏!他們來了多少人,你為何不用掃把轟出去?”
“外面統共一輛雲堡的馬車,進來求見的也隻他一人。”俞掌櫃擦了擦汗,仍是無奈苦笑,“雲公子說,死也要見到閣主一面。而且他的樣子……我瞧着情形不太對,委實做不了主趕人,也不敢耽擱。要不然,姑娘移步到前面去看看?”
淩霜侍奉蘇宴左右,對于閣主與雲毓之間發生的事所知甚多。見到俞掌櫃神色有異,惱怒過後也冷靜了一些。雖然對雲毓殊無好感,但是畢竟不能像對待無關外客一般等閑視之,她跺了跺腳:“好,我就去瞧上一眼,倒要看看他又在攪什麼花樣!”
第五章
雲毓坐在大唐角落的一張小桌旁,周遭人聲不斷,閑話交談、推杯換盞,間或有好奇打量的目光投射到身上。他恍惚地想起,方才下車時忘記了戴帷帽,但是如今,是否遮掩面容已經不重要了,實際上對自己而言,世上本也沒剩下幾件值得在意的事。
他微微垂下頭,安靜地盯着桌面上的一盞茶水。就像近來每一天一樣,思緒與回憶的殘片充塞在腦海,将外界喧嚷摒除在外,又像無數鈍刀子緩慢而不間斷地割着,仿佛永無休止。
他也記不清,這樣的狀态持續了多久,一個月,兩個月?起初傷痛欲死,現下卻已經完全麻木了,甚至不再嘗試抵禦。隻知道,還有一些事情尚未做完,在見到那位神秘的閣主之前,自己必須在酒樓裡等待,一直堅持等下去。
四下的聲響漸漸變得低落,大堂中也早已點起了燈燭,雲毓不确定自己做了多長時間,但依稀察覺,酒樓該是要關門了。中年的掌櫃來過幾次,還有一名着湖綠衫裙的女子,隐約有些面熟。他們都說了一些話,提了幾個問題,他也都盡力回答了,掌櫃還命人送來幾個擺着點心的盤碟和一壺熱茶,為他重新斟上一杯。但所有的場景落在眼中,都像隔開了一段距離,模糊而遙遠,帶不起半分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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