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真的?&rdo;樊霁景輕聲問。花淮秀斬釘截鐵道:&ldo;真的。&rdo;&ldo;那好吧。&rdo;樊霁景似乎松了口氣。花淮秀胸口那股氣膨脹得幾乎要将他的胸腔炸開!他竟然松了口氣!自己對他說根本是個包袱吧?怕自己死在外面對花家不好交代?又或者他根本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剛巧經過這裡。遇到自己是他計劃外的事情!花淮秀太過于投入于揣測中,因此壓根沒注意突然靠近的樊霁景。當他發現時,樊霁景的手指已經點在了他的穴道上。&ldo;你做什麼?&rdo;花淮秀又驚又怒。這種時候失去身體控制權絕對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樊霁景彎腰,輕松将他抱起,柔聲道:&ldo;你需要休息。&rdo;&ldo;放開我,我自然會找地方休息。&rdo;花淮秀用眼睛瞪他。但是從下往上瞪人的力度顯然比剛才平視要稍遜一籌。至少樊霁景隻要看着前方,就能将他的目光忽略過去。&ldo;我說,放我下來!&rdo;花淮秀一字一頓道。樊霁景淡然道:&ldo;表哥,你喜歡主動保持安靜,還是被動保持安靜。&rdo;被動當然是指啞穴。花淮秀惡狠狠道:&ldo;你敢?!&rdo;樊霁景突然停下腳步。花淮秀的目光色厲内荏。如果換作以前,他相信樊霁景一定不敢,但是如今的樊霁景……他悲哀地發現,對方真的敢。樊霁景抱着他的手往上擡了擡。花淮秀望着近在咫尺的下巴,皺眉道:&ldo;你做什麼?&rdo;樊霁景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不及消失,頭便低了下去。花淮秀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光亮被他的頭一點點地遮住,直至嘴唇上傳來溫熱的觸感,大腦一片空白。反感、難過、興奮、高興……所有感覺都歸于無。全身上下隻有嘴唇還有感覺,感覺着樊霁景一點一點地逼近,侵略,吞噬……不知過了多久。樊霁景擡起頭,繼續往前走。花淮秀的呼吸暢順了些,思緒慢慢回籠。&ldo;你……&rdo;他說了一個字,卻是含在嘴巴裡,比蚊鳴更輕。&ldo;餓嗎?&rdo;樊霁景問道。&ldo;啊?&rdo;花淮秀呆呆地問。&ldo;我餓了。&rdo;樊霁景聲音中隐約含着一層笑意。&ldo;哦。&rdo;又是一個字。&ldo;我加快腳步了。&rdo;語音剛落,樊霁景不等花淮秀反應過來,便施展輕功狂奔起來。風從前方呼啦啦地拍過來。花淮秀覺得左臉有些疼,頭下意識地朝樊霁景的胸膛縮了縮。微亂的心跳傳入耳朵。他一怔擡頭。縱然隻能從下往上看他的臉,花淮秀也能想象樊霁景此刻的面上必定毫無表情。但是他的心情顯然并不如表面上的那般平靜。花淮秀将耳朵悄悄地貼近樊霁景心房的位置,唇角掀起,露出一個月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小鎮客棧生意蕭條,樊霁景要到兩間上房。花淮秀閉着眼睛,佯作熟睡,任由他将自己抱入客房,輕手輕腳地放在床上,蓋上被子。樊霁景做完着一系列事情之後似乎并不急着離開,而是坐在桌邊,仿佛在等待什麼。花淮秀心中一緊。他該不是在等他醒來吧?自從林中那突如其來的一吻之後,他的心情又有了一番翻天覆地的變化。他之前之所以不原諒樊霁景,其實并不是不原諒他的欺騙。他能理解他想要報仇的執着,也能理解他不得不利用的無奈。他真正心冷的是他的翻臉無情。毫無愧疚地肆意利用,在目的達成之後便一腳踢開。從頭到尾,自己就好像是他手中一枚随時能夠丢棄的棋子。‐‐在他明知自己對他的心意的情況下。但是……剛才的那一吻似乎又說明他并非無心?花淮秀有些沮喪。因為他感到他那顆因為千瘡百孔而沉寂的心正在死灰複燃。他已經不知該如何面對他。他害怕自己心裡那道好不容易築起的城牆會在他的攻勢下很快土崩瓦解。如果說上當一次是笨,那上當兩次應該叫活該。……可他為什麼有種往活該上撞的沖動?花淮秀越想越郁悶!門被輕敲了兩下,樊霁景起身開門。又進來一個人。花淮秀的眼睛偷偷睜開一條縫。客棧夥計正努力将一桶氤氲着熱氣的熱水搬進房間。随後,樊霁景将夥計打發出門,自己也跟着出去,随手帶上門。房間裡頓時隻剩下還在裝睡的花淮秀和一隻盛着熱水的木桶。花淮秀慢慢地坐起身。早在樹林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自己的穴道被解開了。桶裡不斷冒出的熱氣分明是樊霁景的笑意。仿佛在說,别裝了,起來洗個澡吧。花淮秀心有不甘。自己的一舉一動似乎盡在他的掌握。但是那熱水散發出來的誘惑實在讓人無法抵擋。&ldo;不能委屈自己。&rdo;他嘟囔着起身解衣,最終屈服于熱水的魅力之下。作者有話要說:那個标題上的未明……其實隻是為了統一,和内容沒太大關系的。orz真情未明(三)被追殺以來第一個安穩的熱水澡,溫熱的水劃過肌膚的滋味實在太過舒爽,花淮秀幾乎有就此溺死在水中的沖動。門突然咿呀一聲,從外朝裡推開。花淮秀的身體頓時僵住,眼睛謹慎地看着門的方向。是刺客門的人?還是……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從水中穿透出來。一隻托着裝滿菜肴的托盤的手伸進來,緊接着是另一隻托盤,最後才是樊霁景。&ldo;你,你怎麼進來的?&rdo;花淮秀的舌頭差點打結。樊霁景無辜地伸了伸腳,道:&ldo;推門。&rdo;&ldo;我不是問你,我是問你……&rdo;花淮秀低頭看了眼自己光裸的身體,血從腳底一直沖上頭頂,羊脂般潔白的肌膚慢慢地透出一層淡粉色來。樊霁景放下托盤,将菜一道道地取出來,&ldo;表哥喜歡吃紅燒肉還是白斬雞?&rdo;&ldo;紅燒肉。有嗎?&rdo;花淮秀悄悄地伸出手,去取那條挂在旁邊架子上的衣服。就算濕漉漉的穿上也比光着身子坐在木桶裡強。樊霁景突然回頭,&ldo;有。&rdo;花淮秀倏地縮回手。&ldo;白斬雞和紅燒肉都有。&rdo;樊霁景又轉回頭去。&ldo;……那還問什麼?&rdo;花淮秀沒好氣道。&ldo;看哪盤放在你面前。&rdo;樊霁景放好菜,轉身,将托盤擱在架子上,然後坐在桌邊,剛好與他面對面。花淮秀捶了下木桶,&ldo;這是我的房間。&rdo;樊霁景點頭,臉上露出一股久違的憨态,&ldo;我知道。&rdo;&ldo;那你為什麼在我房間裡?&rdo;&ldo;吃飯。&rdo;樊霁景邊分筷子邊答。&ldo;我不想吃,你拿走。&rdo;花淮秀撇開頭,不着痕迹地咽了口口水。樊霁景動了動嘴唇,似乎有什麼話難以啟齒。&ldo;還不走?&rdo;樊霁景歎氣道:&ldo;我把另一間房退了。&rdo;&ldo;為什麼?&rdo;花淮秀瞪着他。&ldo;因為我的錢不夠吃飯。&rdo;樊霁景愧疚地看着他,&ldo;我所有的錢都花在找表哥的路上了。&rdo;找他的路上?他果真是來找他的?木桶裡的溫水好似穿過花淮秀的身體,流進他的心房。&ldo;為什麼來找我?&rdo;&ldo;我說過了。&rdo;樊霁景垂眸,&ldo;我想你。&rdo;花淮秀抿了抿唇,一字一頓道:&ldo;轉過身去。&rdo;樊霁景呆呆地看着他,&ldo;為什麼?&rdo;&ldo;你不知道為什麼?&rdo;花淮秀挑眉,一臉你再裝傻試試看的樣子。樊霁景眨了眨眼睛,乖乖地背過身去。花淮秀看了看四周,确定沒有銅鏡等光可鑒人之物後,才慢慢悠悠地站起身,擦幹身體。&ldo;表哥。&rdo;&ldo;嗯?&rdo;一套衣物從天而降。花淮秀伸手接住,轉頭便見樊霁景正無辜地看着他,&ldo;你!&rdo;&ldo;換套幹淨的衣服吧。&rdo;樊霁景光明正大地掃視完,繼續轉身。如果目光可以穿洞,他的背早已千瘡百孔。花淮秀将衣服利落地穿完,坐在桌邊一聲不吭地提起筷子開吃。樊霁景默默地轉身坐過來,盯着他看了半天之後,皺眉道:&ldo;表哥消瘦了。&rdo;花淮秀筷子頓了頓,&ldo;你哪裡來的衣服?&rdo;他記得見到樊霁景時,身上并沒有包袱。&ldo;剛才在成衣店買的。&rdo;他沒說自己半夜推門進去的時候,差點把以為遭劫的成衣店老闆吓暈過去,&ldo;下山太急,沒來得及給表哥置辦。&rdo;花淮秀道:&ldo;你知道我被追殺?&rdo;樊霁景歎道:&ldo;可惜知道的太晚了。&rdo;&ldo;所以,你是來救我的?&rdo;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花淮秀的思緒不可自抑地又歪到另一條路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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