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心疼地抱着江寒,輕輕地說着:“寒哥,我願意用我這一輩子所有的好運來換那25%的機會,可是如果換不來,你也像他一樣躺在這裡,我會每天來陪你說話,給你讀書,幫你洗臉擦身體,幫你修剪指甲,幫你刮胡子,等你頭發長了我還給你剪頭發,晚上我也不讓你一個人睡,我陪着你,冬天幫你捂暖手腳,夏天幫你搖扇打蚊子……好不好?”
一滴滾燙的淚掉在江寒的手背上,幾乎快将他灼傷。
“果然,你對我如此,屆時的我卻不能回應你半分,你會累,你會痛,你會絕望的,你這樣會讓我有罪惡感的……”
“我心甘情……”果然忙搶白道。
江寒用食指放在他嘴唇上打斷他的話。
“我知道,所以,我們來約法三章,我同意手術,但你也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果然睜大眼睛問:“你說,要我做什麼?”
“如果我沒有好運要來那25%的機會,在我成為植物人期間,前三年你可以随時來看我,三年後如果我還是醒不來,你就再也不能來看我,自己該幹嘛就幹嘛,不要把精力花在我身上。”應該用不了三年,你就會厭倦的……
果然瞪着眼:“你不相信我?”
江寒搖搖頭,卻不說話。
果然抹了一把眼淚:“好,我答應你。”寒哥,其實我自己也不敢承諾永遠,但是我會盡量往這方面靠近。
周深聽了江寒的話高興地抱着他:“這才像你,不放棄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然後對身後的果然笑道:“給你記頭功!”
手術安排在十天後。
手術前三天,江寒回了一次老宅,像過年時一樣,全家都在。大家都默契地沒有把氣氛弄得很傷感,都是帶着對手術成功的企盼和希望的。江寒晚上回醫院時,果然自然而然的跟着江寒上車,夏小琴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對江寒說:“手術前是不是有很多手續要辦?要不我和你三叔跟你一起去醫院吧!”
江寒客氣地回道:“沒什麼手續,三天後才手術,我在醫院呆着無聊,就讓果然陪着我,可以嗎?”
夏小琴連忙回:“當然可以啦,難得你跟果然聊得來,果然,你在醫院多照顧着江寒,知道嗎?”
果然乖乖點頭。
江楓不高興道:“我和江奕也可以陪你啊……”
江奕拉了拉江楓的衣角,示意他别添亂。
“人去多了吵着江寒休息不好,就讓果然陪着吧。”老爺子發話了。
江寒走後,老爺子連連歎氣,家裡的氣氛沉重起來。
手術前一晚,果然幾乎沒怎麼睡,他抱着江寒用力的聞着江寒身上的味道,用心的感受江寒吻他的溫柔,努力記住江寒用白皙修長的手指刮他鼻尖的觸感,将耳朵貼近江寒的胸膛,聽他強有力的心跳,他說過,那是江寒喜歡他的證據。
江寒同樣無法入睡,感覺到懷裡人的不安,他輕輕地摩挲着着果然的後背,溫柔的吻着他的雙唇,借着月光貪戀地看着他的臉……
進手術室前,一家人都濕了眼,唯有果然笑着對江寒揮揮手,大聲地說:“寒哥,我在外面等你哦!”
江寒回他一個明朗的微笑,同樣大聲地說:“好。”
手術室的燈亮了……
果然雙手微微發抖,強忍住内心的恐懼,怔怔地望着手術室的燈。老爺子坐在椅子上雙手拄着拐杖,渾濁的眼裡,滿是悲色。江楓焦急地一直來回踱步,江奕坐在椅子上沉默着。夏小琴走到果然身邊,摸摸他的頭,安慰道:“會沒事的,會平安出來的。”果然點點頭,喃喃重複道:“會沒事的,會平安出來的。”
☆、歲月
第二十三章歲月
又是一年春景如畫,陽光像剛穿上春裝的女孩一樣笑得明媚燦爛。江寒躺在花室般的病房,睡顔被陽光加上一層暖色,眉目舒展,臉上映着如蝶般的睫毛陰影,仿佛一縷春風便能讓它們驚起飛走。果然一如既往的坐在床邊,仔細的端詳着他。手放在兜裡觸到了随身攜帶的指甲剪,看了一眼江寒瘦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捧着,開始仔細的修剪起來。安靜的病房裡隻斷斷續續的響起弱不可聞的“咔咔”聲。
修剪完第十個指頭時,手一下子被江寒握住,然後整個身子都被人拉了過去,壓在對方胸前,後腦勺被一隻有力的手按着,嘴唇早已和對方的撕磨在一起了。纏綿半晌,江寒捧着果然的臉,無奈又好笑地說道:“什麼時候才能把這個習慣改掉?”果然鼻尖一酸,視線又模糊了,江寒眼見不妙,忙道:“不用改,不用改,這個習慣挺好,一定要保留,我挺享受的,你要哪天不在我睡覺的時候盯着我,給我剪指甲,剪頭發,講故事……我可還真睡不着。”果然破涕為笑——看着江寒頂着被自己剪壞的發型仍是帥氣迷人的樣子,還有已經被修剪得短到不能再短的指甲。四年來果然就是靠着這些重複的瑣事支撐着他,已經形成肌肉記憶了和條件反射了,看到睡着了的江寒,他沒辦法認為那隻是睡着了,他以為自己隻是做了個美夢,夢裡江寒醒了,而他的夢醒來時,江寒還是植物人狀态,那他怎麼能不管他呢?江寒剛醒過來那一段時間,果然經常分不清楚現實和夢境,常常需要狠狠地掐自己一把,然後才平複着心情喃喃道:“不是夢,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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