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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頁(第1頁)

話音落地,周易身體蓦的一僵。這反應再明顯不過,餘兮兮眸光驚閃,十指更用力地收緊,&ldo;果然是他。&rdo;&ldo;……&rdo;半刻,周易低垂的眸終于緩慢擡高,血絲密布,目光隐忍而哀求,&ldo;兮兮,這麼多年我從沒求過你一件事。現在我求你,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放過我爸爸,好嗎?&rdo;餘兮兮眉心擰成一個川,&ldo;紙永遠包不住火。你以為你不說,秦峥他們就查不到你爸頭上麼?怎麼可能。&rdo;&ldo;查不到的。&rdo;&ldo;……為什麼?&rdo;&ldo;爸爸雖然是我跟沈荷的上線,但是和南帕卡一切聯絡,包括賬戶彙款,都是通過我。&rdo;周易盯着她,&ldo;秦峥就算懷疑爸爸,也找不到任何證據。&rdo;餘兮兮說:&ldo;物證沒有,還有人證。現在禁毒總隊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抓沈荷,她遲早也會把公山魈的真實身份供出來。&rdo;&ldo;你說的我也想到了。&rdo;周易嘴角勾了勾,笑容陰森而冰冷,&ldo;所以我已經派了人去殺她。&rdo;餘兮兮瞪眼,唇嗫嚅了下,&ldo;……你派人去殺沈荷?&rdo;周易:&ldo;對。&rdo;&ldo;……&rdo;她用力穩住發抖的指尖,眼睛血紅,一字一句問:&ldo;你他媽瘋了?為什麼還要殺人?&rdo;&ldo;沈荷本來就罪大惡極。她想害你,還有可能威脅到爸爸……&rdo;周易聲音極冷,&ldo;難道不該死麼?&rdo;餘兮兮暴怒:&ldo;她有罪,當然會得到應用的報應!但是你怎麼也不該買兇殺她!&rdo;吼完之後深吸一口氣,竭力冷靜下來,咬着後槽牙道:&ldo;我不明白,周文平既然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你為什麼要這樣維護他?為他撒謊,還為他殺人?&rdo;周易輕輕地笑了,&ldo;周家夫婦沒有孩子,我來中國以後,他們真的對我很好。我沒有家,周文平給了我,我沒有父母,他也給了我。在我心裡,他就是我的親生父親,我就是他的女兒。&rdo;&ldo;……别自欺欺人了。他如果真的對你好,把你當女兒,又怎麼會放任你走到今天這一步?&rdo;餘兮兮喉嚨幹澀,&ldo;周文平和南帕卡一樣,都是在利用你。而他比南帕卡更可恨,知道為什麼嗎?&rdo;周易眸光一跳。&ldo;因為南帕卡隻是利用你的恐懼,而他利用的,是你對家庭的渴望,對&lso;父親&rso;的愛。&rdo;餘兮兮咬緊唇瓣,&ldo;你以為你舍身救人很偉大麼?你隻是讓一個惡人逍遙法外,然後繼續去害更多無辜的人而已。&rdo;審訊椅上的人默然,半刻,低下頭,孱弱的肩無聲抽動。餘兮兮于是直起身抱住她,輕撫她的背。不多時,周易在她懷裡淚崩決堤,&ldo;……這些年,我很痛苦。想過正常人的生活,想遠離那個世界,但又怎麼可能呢……這條路不可能回頭的,要麼死,要麼就往前,根本就沒得選……&rdo;&ldo;有的。&rdo;餘兮兮嗓音很輕。周易困惑擡眼。她眼底淚光閃爍,笑,&ldo;老周,跟他們合作吧。&rdo;審訊室的門從裡面打開,衆人側目,餘兮兮出來了。秦峥靠在牆邊抽煙,看見她,幾乎立刻掐滅了煙頭大步過去。站定後垂眸,從頭到腳地審視。她應該用屋裡的濕巾擦過臉,糊的妝全沒了,素顔幹淨,皮膚白得像雪。情緒已基本平複,隻剩兩隻大眼還腫得吓人。他盯着她,語氣不自覺就柔下幾分,&ldo;沒什麼事兒?&rdo;餘兮兮勾了勾唇,嘴角在笑,神色卻透出一絲疲乏,&ldo;就說說話而已,能有什麼事兒。&rdo;秦峥眼神冷淡掃過她背後,&ldo;說通了?&rdo;&ldo;嗯。&rdo;餘兮兮靜道,&ldo;周易同意跟你們合作。&rdo;見狀,所有人緊繃的弦都是一松,心裡巨石落地。何剛沉着臉遞了個眼色,&ldo;海燕,你去。&rdo;江海燕點頭,拿着口供本重新走進審訊室,反手把門關上。一陣悶響,然後就又是沉靜,屋裡空氣凝滞,組員們也沒誰說話。虎子蹲在飲水機邊兒上,覺得氣氛不對勁,于是咳了聲,故作輕松道:&ldo;看不出來,峥嫂審犯人比咱們這些專業的都在行啊哈……&rdo;秦峥臉色一沉,餘光冷冷掃過去,笑聲戛然而止。&ldo;犯人&rdo;兩個字刺激餘兮兮的耳膜,她抿唇,手指不自覺絞緊衣擺,卻還是禮貌地笑,&ldo;……因為我和周易是很多年的朋友,挺親的。&rdo;虎子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進退維谷,隻能硬着頭皮&ldo;哦&rdo;了聲。&ldo;老三,帶弟妹回去歇着吧。&rdo;何剛抖了下煙灰适時開口,&ldo;這幾天你就别往我這兒跑了,要有事,我再聯系你。&rdo;秦峥沒多的話,點頭,手臂環了餘兮兮的腰轉身走人。等兩人走遠,虎子才敢大聲喘氣兒,捂着心口道:&ldo;……吓死了,還以為峥哥要把我給宰喽。&rdo;魏枭拿煙頭丢他,狠狠的,&ldo;你他媽腦殘呢?不知道青衣是峥嫂鐵磁兒?說那些話純粹找抽。&rdo;秦峥喝了酒,隻能讓餘兮兮開車回去。淩晨時的大道上沒行人,空空落落,她跑車開得像飛機,油門踩到底,近乎兇狠地發洩。秦峥坐在她旁邊的副駕駛上,車速太快,他身體後仰保持平衡,唇緊抿,臉色嚴肅陰沉。半刻,秦峥瞥了眼窗外,冷風中,林立高樓光速似的倒退。他沉聲喚了句:&ldo;兮兮。&rdo;餘兮兮臉色平靜平時前方,沒聽見似的。&ldo;兮兮。&rdo;秦峥又喊一次,語氣更低。這回她眸光動了下,&ldo;什麼?&rdo;&ldo;這條不是回家的路。&rdo;他平靜道。她在亂開,壓根兒漫無目的。&ldo;……&rdo;餘兮兮靜幾秒,忽然猛踩刹車,瞬間,她的身體被慣性甩沖向前,又被安全帶重重彈回來。車輪在地上刮出幾道痕,刺耳噪音中,車停了下來。周圍景物陌生,不知是哪個區哪條街。餘兮兮額頭往前抵在方向盤上,臉埋低,先一動不動,然後雙肩抽搐,越來越劇烈。秦峥在旁邊看着,心像刀絞。他沉聲:&ldo;忍什麼。要哭就出聲兒。&rdo;那姑娘不理他,抱着方向盤,繼續咬緊唇瓣兒無聲無息。秦峥擰眉,伸手去擡她的臉,她扭頭躲,雖隻飛快的一瞬,他卻看見她粉色的唇瓣兒已經咬破,雪白的齒尖都沾了血。積壓多時的心疼和不安在一瞬爆發,轉化為怒意,他咬牙,下了勁兒不由分說把她扯過來摁懷裡,咬牙切齒:&ldo;你他媽心裡不爽沖老子來,任打任罵任操,别折騰自己。&rdo;餘兮兮:&ldo;……&rdo;秦峥沉着臉,壓根兒沒開玩笑的意思,大掌撫她纖柔的背,一下一下溫柔有力。幾秒後,嫌中間隔的扶手箱礙事,索性掐着那段小細腰輕輕一提,把她抱腿上,囫囵個兒地攏緊。半刻,小姑娘抽鼻子,越哭越兇。秦峥圈着她哄,嗓音低柔得要命:&ldo;乖。知道你難過,哭出聲兒來能好受些。聽話。&rdo;餘兮兮臉埋在他頸窩裡,蹭了蹭,終于嗚嗚出來,口齒不清道:&ldo;看、看我都這樣兒了,你居然還對我耍流氓……再也不想理你……&rdo;秦峥:&ldo;什麼時候?&rdo;她語氣委屈巴巴的:&ldo;……就剛才呀。&rdo;&ldo;剛才怎麼。&rdo;&ldo;什麼任打任罵還任……&rdo;後頭的聲量越來越低,小得聽不見,最後帶着哭腔頂回一句:&ldo;過分,就知道随時随地欺負我,我夠難過了。&rdo;&ldo;……&rdo;秦峥眯眼,捏住餘兮兮的下巴往上擡;光線照亮她的臉,大眼通紅,淚涔涔的,绯紅臉蛋兒也皺巴成個小包子。粉紅色的唇瓣兒被咬得微腫,下唇破皮,傷口上還挂着顆血珠,嬌柔又可憐。他唇抿成薄薄一條線,沒說話,手指覆上去給她擦。她嬌嫩得很,男人的指肚粗糙結着硬繭,再輕柔也有點疼。餘兮兮蹙眉,幾乎是立刻偏頭把臉扭開。捏她下巴的大手下了勁兒,擰回來。他盯着她,&ldo;躲什麼?&rdo;她淚眼汪汪,縮着脖子小聲抽泣,斷斷續續地說:&ldo;有點兒、有點兒疼嗚……&rdo;&ldo;我随便碰一下就跟我喊疼,咬的時候幹什麼去了。&rdo;秦峥不是好語氣,拇指的動作卻更加溫柔,血擦幹淨了也沒拿開,而是沿着粉嘟嘟的唇瓣兒來回摩挲,黑眸沉沉地盯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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