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嚴格的分析來說,在一定程度上,隻要保持上升的渠道,等級制作為一種激勵手段未嘗不可。
平均主義的危害比适宜的等級制度更大,但過于嚴密,嚴絲合縫的等級制,危害自然也不小,這就需要根據具體的情況進行調整,這就是有所損,有所益。
沒有絕對的好與壞,隻有适合與不适合。
哲翀回到第九十九層時,倍感疲倦,從眉心處傳來的一陣陣跳動讓他心中極為不安,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裡面跳動,惹得他一度害怕真有什麼東西從裡面冒出來。哲翀實在感到乏累,不知不覺中進入了睡眠。
迷迷糊糊中,哲翀感覺自己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态,一陣眩暈包裹着他,他似乎被一股力量帶着不斷旋轉,又好像以螺旋狀行進,無法判斷究竟是上升還是下降。
随後,一陣尖銳的鷹唳聲傳來,哲翀好像漂浮在高空中,循着聲音望過去,一個遮天蔽日的巨大雄鷹張開雙翅停留在自己的上方,翅膀究竟有多大,已經無法用視覺可以衡量,隻覺得無邊無際,是不是雄鷹也不清楚,感覺上應該是。
神鷹的下方是一座龐大無比的城市,極其寬廣,至少有十個暗夜城那麼大,可能還不止,因為他同樣看不到邊界。
城市中火光沖天,四處都在燃燒,傳來此起彼伏的哀嚎聲,數不清的房屋在化為灰燼,連豪華無比,連綿不絕的宮殿群都在不斷崩塌。
巨城中央有一道藍光沖天而起,似乎已經穿過雄鷹的翅膀直達天宮。
最高大最宏偉的那座宮殿處于正中央,藍光就是從那裡發出來。依稀可以看見幾道人影在宮殿的頂部走動,似乎在緊張地做着什麼準備。
哲翀分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他從未做過類似的夢。一切都顯得那麼的真實,就像當場有人錄下了這番影像,然後在他前面播放。
恍惚中,他感覺雄鷹身上有人,而且隻有一個人。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敢這麼笃定地認為,巨城的災難是由大鷹上的人單槍匹馬造成的,隻是隐隐有這樣的想法。
就在哲翀在想大鷹上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犯下這等罪孽的時候。哲翀感到有一雙血紅的眼睛從大鷹上透過翅膀突然冒出來,直擊他的靈魂。
就像從完全漆黑的茫茫宇宙中,瞬間出現兩個血紅色的眼球,整片天地似乎就剩深淵一樣的紅色眼睛,将整個人,或者世間萬物都往裡面吞吸。
哲翀和這雙眼睛一對視,一陣頭痛欲裂,三魂七魄都要粉碎,深入骨髓和任何一個細胞的痛感,從頭皮直達腳底。
他反應過來,這隻是一個夢,即使再逼真,也隻是夢而已。于是,極力睜開眼睛,能感覺到眼皮在動,房間裡的書櫃,床,地闆,蠟燭等都似乎清楚地擺在那裡。
然而,無論哲翀怎麼掙紮,怎麼努力,眼皮就像被縫住了,根本睜不開。
他的靈魂好像被大鷹上的眼睛給攫住了,一種無邊的恐懼感傳遍他的全身,手指不自覺地動了一下,但仍舊沒有擺脫那雙紅眼的控制。
這下,哲翀真的害怕了,他幾乎可以斷定,他有可能就這樣猝死在睡夢中。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慌張之色,但血紅雙眼仍然沒有任何變化,毫無波瀾。
哲翀心裡一橫,反正渾身無法動彈,就算死也要用眼睛給他以還擊,于是他用盡力氣充滿憤怒地回瞪過去,和兩隻血紅的眼睛碰撞在一起。
這雙巨大的紅眼,幾乎都要貼着他的臉了,就像要将他整個人完全吞噬一般。
這雙大眼遇到哲翀目睚欲裂的眼睛,感受到了從裡面發出的怒吼和不甘,以及一往無前不顧一切的決心,一刹那消失了。
哲翀覺得漫天的壓力感在瞬間沒有了,竟然毫不費力地睜開了眼睛。灰暗的房間裡,蠟燭即将燃盡,行囊仍挂在牆壁上,神元鼓和曲龍弓放在床頭櫃上,點魂燈正靜靜地躺在枕邊。
哲翀發現自己大汗淋漓,渾身濕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到了什麼時辰。隻是一個夢,可他不敢再重新入睡,那雙血紅色的可怕眼睛,一直面前凝視一樣。若不是顧及到自己大巫身份,早就想大吼一聲。
之前夢中的那一幕曆曆在目,讓他仍舊心有餘悸。
哲翀用手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然後用手摸到眉心,竟然冰凍如寒髓,緊接着一股錐心入骨的痛從眉心處傳來,再遊遍全身。
哲翀不由得倒在床上左右翻滾,隻求能夠減輕一點點痛苦,用嘴咬着被子,雙拳緊握,弓着身,再次大汗淋漓,不是熱汗,而是幾乎要結成冰的冷汗。
哲翀從喉嚨中發出一陣難以抑制的嘶吼,傳遍了整個比徹塔,因為存在法陣的緣故,這吼聲除了比徹塔幾乎若不可聞。
哲翀随即将頭靠在牆上暈倒,不省人事。
第二天中午,哲翀再次醒了過來。在這之前,六十層以下人來人往,腳步聲不斷,各種翻閱書籍的聲音在比徹塔上傳蕩。
若不是有木甘行巫和沙木行巫在主持事務,梨崖閉關的房門早就被敲開了。一旦被打擾,梨崖這次的進階必然失敗,還會降低接下來的進階幾率,後果極為嚴重。
巫師團中的有不少行巫境圓滿的巫師,但他們不會去沖擊上巫境,要等到梨崖進階上巫境之後,他們才能陸續跟上。
在這之前,梨崖可以随意調用比徹塔上的修煉資源,隻要有助于他進階。
這樣的安排,其實并沒有留下詳細的說明,巫師團内部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曆代的巫師團都嚴格遵守,那麼必然有充足的理由,隻是被埋在了曆史的塵埃之中。
此外,閉關的地方都有隔音等專門設置,否則梨崖早就被驚動了。
哲翀感覺非常疲憊,急切地想要吃點東西,胃裡的存貨已經被消耗一空,饑餓感正在啃咬他的神經。
哲翀洗漱完畢後,顧不上拿上其他東西,就“登登登”從九十九層下來,準備去第九層大吃一頓,什麼形象,什麼威嚴,比起滿滿的饑餓都不值一提。
哲翀覺得自他記事起就沒有這麼餓過,在下樓的過程中,他不忘再次摸了眉心,除了一股冰涼之意,便沒有了其他。他可能忘了,昨晚是怎麼疼得滿地打滾,竟敢再次用手觸摸眉心。
當哲翀的下樓聲從上面傳來,下面的巫師們腳步一滞,随後臉上露出笑容,有的大舒一口氣,拍拍胸口,表示之前受到了很重的壓力,随之竊竊私語聲在四處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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