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邊上的幾個女生在吃早上沒吃完的包子,剛打完球的幾個男生撕開包裝袋共享一包辣條。文蜚剛才沒看清那個男生吃的是什麼泡面,如果沒聞錯的話,肯定是康師傅紅燒牛肉面。
汗臭味、泡面味、辣條味,還有不知那邊傳過來的腳臭味,同桌難耐的捂住了口鼻。剛上完廁所的一個女生進來後把門緊緊關上了,下課過來布置完作業的老師腳步匆匆的離開了教室。文蜚站起來,用力把自己邊上的窗戶打開。
坐在文蜚後面的女生啧啧一聲,她沒有理會。
外面的熱浪一下從窗戶裡湧進來,文蜚敲了敲同桌的桌子,說和她換個位置。同桌欣然同意。外面傳進來的熱度綜合了空調18度風的涼意,各種古怪的氣味也幹擾不到窗邊的人。
文蜚覺得她病了。
那段時間總讓她倍感荒唐。她從未做過什麼出格的事。
倘若有人問起女兒,媽媽也總會說,蜚蜚是個乖女,貼心懂事,知道照顧弟弟,——雖然她隻比弟弟大兩歲。她聽老師的話,從不拖延作業,不沉迷遊戲,會幫媽媽做家務。
她是老師父母眼中的乖女。
有時她覺得自己像是一艘小船,在茫茫的海面上漂泊,也不知要漂像何方。遠方莽莽的群山隻是黑黢黢的一片,教人看不清方向,她幻想着前方或許會有渺茫的歌聲,那會是海妖坐在灑滿月光的礁石上輕聲歌唱,那樣她就可以沉溺在這個充滿着腥鹹海風味的夢裡,永遠不再醒來。
“熱死了,文蜚。”同桌站在她前面,小聲抱怨,“煩死啦,校長怎麼還沒講完。”她見文蜚沒有回答,又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好熱啊,我要曬化了。”
她擡起一隻手,試圖遮擋住落在臉上的陽光。
每周一的升旗儀式,校長照常拿着一疊稿子站在國旗下邊講話,講到慷慨激昂之處,更是言辭激烈,滿頭大汗。
文蜚有一瞬間的暈眩感。
校長的話沒有入她的耳,六月熱辣的陽光照不進她陰暗潮濕的心房。
站在她身前的姑娘像是一隻麻雀,她嬌小的身體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陽光把她的臉曬得紅撲撲的,文蜚無端端的想起了一句話。
小學語文老師說:“姑娘的臉像什麼?”
文蜚說:“像蘋果。”
同桌叫江蘋,蘋果的蘋,文蜚心想這個名字真的好配她。
校服的領口很寬大,江蘋舉着一隻手遮擋陽光,另一邊的衣袖往下滑落。
文蜚看見了一根肩帶。
粉色的。
再往下,還有一塊凸出皮肉的脊骨。
文蜚急促的閉上了眼睛,好像是被燙傷了一樣。
她不敢再看江蘋。
她心中好像有一簇被點燃的火苗,燒得她手無足措。
教室的窗邊直直的看過去,是一棵遒勁的樟樹,樟樹四季常青,紛飛的落葉積了滿地,看不見的蟬躲在茂密的枝葉裡鳴叫。再往遠方望過去,隐約可以看見青山的輪廓。山坡上熟透了的果子掉下枝頭,被鳥雀啄食。
旁人她覺得自己像是一棵樹,任風吹雨打也毫不動搖,隻有她清楚地明白,她不過是一株蒲草,她是那樣的軟弱,經不起一點風雨。她想成為一棵大樹,以亘古不變的姿态。
她要離江蘋遠一點,再遠一點,才不至于教她看出什麼。
夏天給她帶來的不隻是熾熱的陽光,還有痱子,暑熱,以及一場荒唐的高燒。
有人說,愛情是一場高熱,它讓人腦子燒得昏頭轉向。
但對于文蜚來說,江蘋算不得是愛情,她像是突如其來的一場暴風雨,文蜚在暴風雨中迷失了方向。
陳嘉儀跟她說過,做自己就好了。文蜚問她,那你呢,你可以做自己嗎?
事實就是誰也沒有辦法做自己的。文蜚做不了自己的主人,沖動時她甚至想跪拜在情愛的腳下。
茫茫的海平面上傳來陣陣渺茫的歌聲,海妖曼妙的身姿隔着薄霧若隐若現,文蜚迫切的想靠近那個身影,可是腳下的船隻卻停滞不前。忽的一陣海風,吹散了眼前的霧,昏黃的月光灑在海妖的身上,她僅僅隻是一個回眸,就讓文蜚失了魂魄。
海妖仿佛是一隻停栖在桅杆上的白鳥,她潔白脆弱的羽毛随風飄動。真奇怪,隔着薄霧隔着黑夜,她分明看不清海妖的樣子,卻直覺她是一隻脆弱得一折就能擰斷脖子的生靈。
一隻細白的手輕輕搭在了文蜚的膝蓋上,文蜚低頭,瞧見一抹刺目的绯紅。
——一截細長的紅繩輕飄飄的綁在海妖的手腕上。
海妖從薄霧中探出頭來,兩條冰涼的手臂摟住了文蜚的頸脖。
文蜚看見海妖背上一塊凸起的脊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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