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好的禮拜五晚上八點來下課來接她的嗎?文蜚開始生氣了,如果沒有時間來接她的話,她可以自己坐公交車回去的,等到那麼晚,末班車都走了。
校門口開出來一輛藍色的汽車,文蜚想躲,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汽車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刺得她睜不開眼睛。
是班主任的車。
班主任搖下車窗,把頭探出來,看着文蜚:“文蜚,這麼晚還沒有回家嗎?”
文蜚很想低下頭,她鼓起勇氣直視班主任:“馬上就回去了。”
班主任看了她一小會兒,終于搖上車窗走了,文蜚松了口氣,她坐在花壇邊上的石頭上等媽媽。值班室的保安大叔也不抽煙了,他趴着桌子上睡着了。文蜚有些冷,借着路燈的光,她看見校服衣袖上灰色的污漬,很是嫌棄。
“蜚蜚,快過來!”
一輛白色的面包車停在了路邊,媽媽坐在車窗邊上沖她招手。
媽媽說:“晚上本來騎電瓶車來接你的,但是在路上車子壞了,就耽誤了點時間,打電話叫你麻将叔叔來接你。”
駕駛座位上的麻将叔叔轉過頭看文蜚:“上課上到這麼晚?”
麻将叔叔并不是因為喜歡打麻将才叫這麼名字的,他和他的妻子經營了一家賣麻将桌子的門店,就在文蜚爸爸的店隔壁,所以文蜚和弟弟就叫他麻将叔叔。
“呀,都快十點了,這麼晚了。”媽媽提了一句,“今天是你弟弟的生日诶。”
文蜚不記得她弟弟的生日,她看着車窗外空無一人的街道,幾乎要落下淚來。
回到家以後,弟弟還在吃蛋糕,他看見文蜚,朝她揚了揚手裡的叉子:“姐姐,要不要吃蛋糕。”
文蜚沒有答話,她把手裡拎着的衣服袋子放在洗衣台上,看見桌子上放了兩個空了的蛋糕碗,碗裡還沾着奶油,兩隻叉子随意的丢在桌面上。
文淇說:“姐姐,你來的也太晚了吧,爸爸媽媽都說好了今天晚上給我過生日,你還來這麼晚。”
文蜚說:“你也不缺我這一個人陪你過生日啊,有爸爸媽媽陪你還不夠嗎?”
直到過了好多年,文蜚才想明白。隻有弟弟不在的時候,媽媽才會愛她。
她年少的時候過于偏激,總是認為這個世界非黑即白,愛的相反面是恨。其實這是錯的,媽媽并不是不愛她,她也得到了愛,但是和弟弟文淇得到的愛相比,這份愛就不夠看了。爸爸媽媽偏愛的永遠是弟弟文淇。
隻有偏愛,才能給她安全感。但她從未在爸爸媽媽那裡得到過偏愛。
第2章像海妖一樣渺茫的歌聲
是從什麼時候起開始發現自己和别人不一樣的?倘若一定要讓文蜚加一段時間,那大約是在夏天。像是所有爛俗的夏日文學一樣,時間好巧不巧的發生在夏天。
文蜚苦夏。
她七歲之前一直和外婆生活在南方鄉下。文蜚看過漫山遍野的綠,大片大片不同層次的綠鋪滿眼簾,大風吹彎了樹梢。刺目的陽光曬蔫了樹葉,一台小小的電風扇咿呀咿呀的轉動,文蜚熱得快着火了,她幾乎整個人都躺在了電風扇下面,外婆說電風扇下面是沒有風的,讓她坐遠點。
文蜚在電風扇呼啦呼啦的聲音中漸漸沉睡,恍惚間她聽見老屋後的苦楝子樹上響起的陣陣蟬鳴,好像有野兔子蹿進了屋後的菜園子裡偷菜,外婆在菜園子外邊圍了一張網,卻被散養在院子裡的雞給啄壞了,但是這都不重要了,就把這些都交給看家的大黃狗吧,她隻想好好睡一覺。夏日的陽光好似靜止一般,文蜚覺得自己遲早死在夏天,那時她的額頭和後背長滿了痱子,她不停地撓,後背被自己撓得紅通通的,想撓頭,卻被外婆把手打掉,說是會把臉抓壞。
夏天不僅有蟬鳴,蛙聲,不停地飛舞的蚊子,滿身的痱子,還有外婆噴在她身上的花露水味和痱子粉的香氣。
學生時代的教室裡彌漫着各種複雜的氣味。教室後方的空調呼啦啦的吹着冷風,坐在最後排的高個兒男生怕冷,索性把風向一調,冷風直接吹在文蜚的後背,她轉過頭一看,原來溫度被他們調到了最低。她胳膊上浮起一層雞皮疙瘩,因為突如其來的寒冷。同桌是個瘦小的姑娘,她抱着胳膊縮成一團,轉過頭問文蜚冷不冷,文蜚看見她蒼白的手腕上露出來的青色的血管,以及手背上的一點紅痣。
文蜚沒有回答。她起身走到教室最後面,把十八度調成了二十四度,她想把風調小,卻發現這台老舊的空調竟然不能調節風的大小,隻能調風向,于是她把風扇葉子往下按,風就朝着最後一排的男生吹了。
坐在最後一排正在埋頭吃泡面的男生擡頭看了她一眼,等她走後,他起身把被溫度調低,又把扇葉子往上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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