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認為我是什麼人?”有一絲戲弄,歸晚側頭作出虛心求教的樣子。辣西施沉默一會,終是放棄了,歎道:“猜不出,莫非你是宮中之人?”想來她針對宮中,難道也是宮中人?不置可否,歸晚一笑置之,在庭院的回廊邊坐下,示意三娘同坐,看到她身子坐穩,這才又開口:“三娘,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不知可否?”“‘公子’你神通廣大,連你就不能辦的事,難道我還能幫上忙?”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何人,但也猜出對方絕不是普通人。“這事,隻有三娘能辦,”歸晚歎道,似有無限的無奈,“三娘人脈廣博,我要請三娘住到這房子裡,招攬人才,彙總消息,做京城的耳朵和眼睛。”請三娘來也是情非得以,相府的情報網隻有在樓澈的授意下才能展開,此刻要做的事,與樓澈是背道而馳,唯一的辦法,隻有自己培養羽翼了。見辣西施不吭聲,歸晚淡笑:“三娘怕什麼,怕不可預知的未來嗎?”“我不怕未來,”辣西施緩緩道,忽而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剛才‘少爺’唱的是什麼戲,真好聽,少爺會唱戲?”見她依然不改口喊自己“公子”,知她是個重感情和念舊的人,也不逼她,歸晚莞爾答道:“我唱的是孔雀東南飛。我娘親從小就教我唱戲,說是,人生如戲,隻有唱出戲裡的味道,才能笑看人生,還能培養動作的優美。”恍然大悟的表情浮現在辣西施的臉上,暗忱,難怪這“公子”一舉一動都帶着自如的美态,原來是這樣培養出來的,也不免對她母親産生好奇,什麼樣的母親教育出這樣非同一般的女子,心裡同時湧出沖動,想要留在此處,這念頭一生出,便有些收不回來了。見她臉色複雜,也揣測到她的幾分心思,歸晚續道:“要三娘做的隻是籠絡人脈,并非什麼壞事,三娘在曲州也厭了,何不換個環境試試?”七分已經被她勸動,三娘最後還有些猶豫:“可是我家人”“玲珑。”歸晚聞弦知雅意,輕喚身邊丫鬟。玲珑走上前,從一旁的盒子中取出一疊銀票,放到三娘面前,柔聲說道:“已經把三娘的家人從曲州接來了,兩日後就到京城了,這是三萬兩銀子,給三娘做資本,在這裡收攬人才和消息。”完全的震住了,辣西施對眼前笑意濃濃的歸晚生出一種莫測感,前面一片茫茫然,一狠心,伸手接過銀票,口中應承:“放心吧,這事我會做好的。”見她收下了,歸晚也稍舒一口氣,看向身邊盒子,心頭百回千轉,娘親留給她的财富,現在開始發揮其獨特功效了,能為宮中的皇後出一些力,也是娘親最後的希望吧?這也是我的底限了,能幫的,能做的,這就是底限了,暗歎一聲,歸晚淺笑着看向院子,目光卻失去了焦距。突然間,從門口跑來一人,急匆匆地沖了進來,在玲珑耳邊耳語一番,同時在她手中塞了張小紙條,玲珑揮手讓他退下,慢步走到歸晚身邊,遞上紙,輕語道:“宮中德宇公公的急信。”纖纖玉指打開紙條,沉吟片刻,歸晚笑意一斂,怔然出聲:“藏紅花”四十、後宮風雲(三)“夫人……”看到來人,德宇撫了下腰帶,稍理平因長時間等待而有些褶皺的衣擺,迎面走來,剛升為長甯殿的主管,從紫袍換成了蔚藍色的錦衣,由于中性而倍顯透徹的皮膚,配上他本就謙恭有禮的斯文,整個人帶着蓬勃煥發的朝氣。歸晚脂粉不沾,一身普通的宮裝,簡單的一支琉璃簪插在芙蓉髻上,呈現出洗盡鉛華的清麗,似有隐憂地薄笑,跨過玄譽門,四顧之下,沒有人影,這才開口:“公公,你的信裡說,螢妃的流産和藏紅花有關?”輕點頭,德宇走到歸晚身邊,和歸晚并肩,遠遠看去,并沒有異常,低身在歸晚耳邊道:“夫人,樓相已經從玄吉門進宮,此刻正和李公公在禦醫殿調查,你此刻在宮中極多不便,要不要先換一下衣服。”這德宇的心思果然缜密,歸晚暗道,此次秘密進宮,目的是要在樓澈之前,調查事件,當然要避人耳目,莞爾一笑,側過臉,一臉的狡黠,琢磨道:“換什麼好呢?”“扮宮女……”德宇似仔細打量了歸晚,搖了搖頭,“不太适合,還是扮成公公吧。”“……沒有其他選擇嗎?”狀似無意地,歸晚淺笑着問。……半晌之後,從長甯殿的偏殿走出來,歸晚不太适應地拉拉身上的衣服,看到德宇目不轉睛地注視自己,忍不住笑出來,吟問道:“是不是太奇怪了?”不自然地轉過頭,德宇退開一步,微低頭,謙恭道:“不是,夫人。”跨下台階,左右四望,歸晚詢問身邊人:“樓相進宮後見了哪些人?”“剛進宮時召見了李公公,然後去了禦醫殿,然後分别到了進藥房和用來炖藥的偏殿,現在似乎在前往宮禁處。”如實地一一詳細彙報,沒有半點遺漏。眉輕蹙:“還真是滴水不漏,這下可糟了……”樓澈一環一環,環環相接地查,哪還有其他可以下手的地方。“夫人,”注意到歸晚的難色,德宇提醒道,“如果樓相此刻已經發現了什麼,就不會一路繼續查下去。何況此事已經事隔兩月,有些線索都模糊了,一切還要從常計議。”贊賞地瞅了他一眼,歸晚點頭應允,沉默片刻,複又道:“兩個月前螢妃流産,除了秦禦醫,沒有其他同診的禦醫了嗎?”“有,還有張禦醫,可惜事後幾天,他已經告老還鄉了。”本來就已經不清楚答案的問題,此刻更變得似乎撲朔迷離,歸晚隻覺得眼前一片茫茫白霧,細思量,輕問德宇:“你覺得這件事,是皇後所為的機率有多大?”德宇陷入沉默中,不敢輕易回答這個問題,考慮許久,才又開口:“機率不大,當時的皇後已經受到‘護國寺’風波的影響,半被軟禁在宮中,應該沒有餘力做此事。雖然心中所想也是這個答案,但是從别人的口中再次得到肯定,感覺又是不同,心頭稍稍舒坦,不禁又泛起疑惑,到底是誰在後宮如此妄為?兩人邊走邊談,路上雖然碰到幾個太監和宮女,倒也沒驚沒險。信步來到後宮中院,一個小太監跑近,在德宇耳邊嘀咕兩句,又快步離去。德宇回過臉,似有憂慮地道:“樓相現在前去景怡宮見螢妃娘娘了。”歸晚淡笑着聽他報告,暗暗贊賞,果然沒有找錯人,此人做事謹慎,又懂變通,稍加時日,定然又是宮中藏龍卧虎的人物。可惜傳入耳中的消息并不樂觀,歸晚幽柔地呢喃道:“失去先機了……”“夫人,還有一處,我們可以去看看。”德宇斯文的臉上似有所慮,勸道。“什麼地方?”“凡是端給娘娘的藥,都要有人先嘗,因此會多備一碗,等嘗試的人吃完沒有事了,再給娘娘吃。”常年試藥的人早已熟知藥性,為何吃了藏紅花卻沒有發現?“你的意思是……”“為螢妃娘娘試藥的,應該在禦乾宮的偏殿。”“那我們快去吧。”如花的笑顔展開,歸晚喜意浮現,那嫣然的一刻,極緻的清麗中隐顯魅惑,看得德宇竟是一呆,稍定神,歸晚已經率先挪步而去,他急步追上。才來到禦乾宮的廊道前,德宇突然竄前,着急地低喊:“夫人,前面。”歸晚凝神一望,不遠處走來的竟是樓澈一行,身邊還跟着幾個官員和太監之類的人,心下暗涼,想不到此處,他也沒有落下,簡直是絲毫不漏。同時微微心慌,身上的裝扮可以瞞過别人,哪能瞞過那心思深沉的樓澈。幸好此處是廊道的拐彎處,對方似乎沒有看到這裡。“夫人,”慌忙中,德宇急中生智,一把拉住歸晚的手,輕聲道:“跟我走,先去‘禦乾宮’避一避。”兩人順着廊道,來到禦乾宮的正殿,也沒有多想,就推門而入。禦乾宮是生性奢侈的先皇所造,平時給皇上用來休憩和處理閑事,不許常人打擾,此刻靜幽幽的,竟然一個人都沒有,殿内采取了自然采光的設計,在房梁處,用的是琉璃水晶,把室外的光引進屋内,歸晚見識過無數珍寶,進了此屋,仍有種目眩的感覺,果然是巧多天工的精巧,金碧輝煌的華麗。還不等她把這些全數欣賞一遍,門外突然傳來聲音,似乎有人要進殿而來,歸晚訝異非常。這裡不能随意闖入,此刻來的到底是誰?自己在這裡又該如何解釋?回過頭,對上的是德宇深沉的面色,兩人面面相觑,門外腳步聲和說話聲已經越靠越近。禦乾殿的大門“吱——”地一聲被打開了。三個宮女魚貫而入,當先一個驚訝似的開口:“殿裡怎麼沒拉上簾子,你們怎麼做事的,難道上次給嬷嬷罵忘記了嗎?”跟在身後的兩個宮女不敢回嘴,唯唯諾諾地答應着,不一會兒,琉璃水晶突然被布幔遮住了,剛才還流光異彩的大殿突然變得陰暗無比。跪靠在龍椅與牆之間,歸晚小心地呼吸着,眼睛一轉,對上了德宇,看他也有絲緊張,不免有些好笑,露出些微的笑顔,暗暗慶幸着,運氣真不錯,這以奢侈華麗聞名的宮殿,連龍椅與牆之間的距離也特别的氣派,竟能藏下兩個人,如果她是皇帝,隻怕每天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檢查椅子後是否藏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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