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都來過好幾次了。&rdo;小秋說。&ldo;真的?那是喬岫蕃啊,城東的那大片寫字樓都是他的。&rdo;姜子布兩撇胡子左高右低,意氣風發地抖着。&ldo;怪不得,我瞅着眼熟。&rdo;小秋又看看那男人。&ldo;那個叫作什麼來着的,财經周刊采訪過他,還有城市人物也有他。&rdo;姜子布對成功人士有份仰慕,羨豔的情懷,也算是少年情懷。玉麟低着頭,繼續處理着河魚,耳朵卻豎得很直,聽着他們的談話。&ldo;好家夥,看他那輛車。&rdo;姜子布吞吞唾沫子,利馬系上圍裙,&ldo;今天我要露兩手,給喬老闆瞧瞧。&rdo;喬岫蕃靜靜坐在窗口那位置,合着眼睛,隔離了周圍的喧嚣。他是不喜歡人多繁雜的環境,也知道中午來這裡是不明智的,但心裡莫名地惦記着玉麟,還是抽空過來了。點的菜還是老三樣。姜子布一邊哼着歌,一邊大展拳腳,用大火炒着菜,一隻褐色的皮鞋抵着地,在地上畫圈圈,扭着身子,興奮不已,像渾身長着虱子。燒好菜,姜子布一挑眉,端着盤子走出去。越走越近,姜子布有些緊張,擡擡下颏,咳了兩聲,一手摸摸喉結,吞吞口水。&ldo;呦,這不是喬老闆嗎?您能來這裡真是讓小店蓬荜生輝啊!&rdo;姜子布擱下盤子,從口袋裡掏出煙盒,&ldo;來來來,喬老闆,交個朋友,本人姓姜,名子布,都說我這名文藝。&rdo;說着姜子布欲給喬岫蕃點煙。喬岫蕃笑着搖頭,輕輕用手推開煙,&ldo;不了,謝謝。&rdo;&ldo;也對,也對,抽煙對身體不好!&rdo;姜子布夾着那根煙在衣服上搓搓,&ldo;咱不抽。&rdo;喬岫蕃看着眼前有些油膩的菜。&ldo;來來,給喬老闆上酒。&rdo;姜子布喝着服務員。&ldo;不了,中午不喝酒。&rdo;喬岫蕃說。&ldo;也是,也是,中午喝酒對身體也不好。&rdo;姜子布端着笑臉,龇牙咧嘴,頭上那撇油膩的凝發又滑下來。喬岫蕃笑笑。&ldo;來來,喬老闆快吃菜,嘗嘗我子布的手藝。&rdo;姜子布言語中有意無意地拉進彼此距離。喬岫蕃揀起一塊蟹肉吃。蟹肉有些老,明顯是蒸的時間長了,但腥味卻依舊殘留,和玉麟做的味道大相徑庭,玉麟總是很細心地用紫蘇葉包着蟹肉慢慢清蒸以除去蟹醒味。姜子布湊近頭去,微微張着口,兩撇胡子翹得老高,一臉期待,&ldo;喬老闆,味道怎麼樣?&rdo;喬岫蕃不語,隻是淡淡地笑。姜子布立刻為他又勺上一碗,直放在喬岫蕃的面前。喬岫蕃微微皺眉,姜子布手上的腥味生澀烘臭。&ldo;來來來,喬老闆多吃點,給子布點面子。&rdo;喬岫蕃低着頭,用筷子慢慢挑着有些發黃的蟹肉,慢慢擡頭,&ldo;對了,小薛呢?不在嗎?&rdo;&ldo;小薛……&rdo;姜子布嘀咕着,&ldo;哦,他啊……喬老闆找他做什麼?&rdo;&ldo;也沒什麼事情。&rdo;喬岫蕃微笑。&ldo;喬老闆前幾次來,子布都不在,他們那些人肯定也怠慢了您,下次來一定要提前通知子布。&rdo;姜子布又湊近喬岫蕃。&ldo;呵呵,好。&rdo;喬岫蕃挑揀着湯裡的豆腐吃,吃着吃着有些不自在,旁邊吊着個尖尖的腦袋,又合着股蟹腥味。出于禮貌,喬岫蕃還是給了姜子布一張名片。喬岫蕃吃了一半就結帳走人,姜子布佝偻着身子一直送他上車,一副奴顔婢膝。那張名片姜子布看了又看,認真地夾在皮夾裡,時不時拿出來炫炫。&ldo;真是意外啊。&rdo;姜子布搖着頭,&ldo;居然能瞧見喬老闆本人,他比雜志上年輕很多,完全看不出真實年齡,人又有氣場,啧啧。&rdo;姜子布在廚房裡跺着步子,掏出一根煙吸上。玉麟湊過去,想看看那張名片。姜子布馬上合上皮夾,得意地瞟瞟玉麟,一手捋捋胡子,&ldo;保證他這次吃了,下次準來。&rdo;玉麟讪讪地走到一邊,慢慢磨着豌豆。經姜子布一說,玉麟知道這個喬岫蕃是城東那帶寫字樓群的投資商,生意做得很大。玉麟見過那些寫字樓,清一色的古英式建築,花岡岩鑲嵌的圓柱,黑白鑲拼的大理石地秤,穹頂還有鷹的雕像,雄偉壯觀,讓人不禁擡頭仰望。而喬岫蕃本身也是貴族後裔,祖父是舊中國的護國将軍,祖母是舊上海的名媛,在當時也算是權傾一方的大家族,過着候服玉食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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