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給我碗飯吧。&rdo;男人吩咐。&ldo;哦,好的。&rdo;玉麟趕緊盛來一碗飯,親力親為。男人笑笑,大口地吃飯,&ldo;真是餓了,這飯很好吃。&rdo;&ldo;煮的時候放了綠茶包,所以比較香。&rdo;玉麟說。&ldo;小薛,你真是心靈手巧。&rdo;男人看着玉麟。&ldo;沒有……哪裡……&rdo;玉麟一手擱在背後絞着衣角,有些害羞。&ldo;呵呵。&rdo;男人笑,又突然咳了聲。玉麟趕緊遞過熱茶。&ldo;氣管炎,老毛病了。&rdo;男人苦笑。&ldo;那應該少吃蟹啊。&rdo;玉麟說。&ldo;呵呵,還不是你做的太好吃了,我也管不住嘴了,先貪鮮再說。&rdo;男人溫柔地笑。&ldo;真的那麼好吃嗎?&rdo;玉麟低着頭,小聲地問。&ldo;非常好吃。&rdo;四個字铿锵有力,對玉麟來說是最大的肯定。玉麟笑着,笑得純淨漂亮,露出細細白白的牙,眼睛彎成小月牙。男人楞了下,這樣的笑容實在有些蠱惑人心。&ldo;就算好吃,也少吃點,你在咳嗽。&rdo;玉麟忍不住關心男人。&ldo;好。&rdo;男人揀起滑滑的豆腐,&ldo;那就多吃點豆腐,滑滑嫩嫩的,味道也好。&rdo;玉麟有些臉紅。&ldo;别小瞧着豆腐,朱元璋雲遊化緣的時候,遇一高人賜一塊豆腐,後來終生難忘,後來那道瑪瑙白玉也成了名菜。&rdo;男人笑着。&ldo;是嗎?你吃過嗎?&rdo;玉麟驚奇。&ldo;在安徽時吃過,挺不錯的。&rdo;玉麟在心裡默默地記下了菜名。餐館裡隻剩兩三桌客人,男人吃着飯,喝着湯,玉麟覺得這樣的感覺塌實穩妥,像小時候守着父親吃飯的情景,心裡暖暖的。雨越下越大,男人結帳完出門時,已經是傾盆大雨嘩嘩倒洩下來。男人的車子停在對面。&ldo;今天要成落水雞了。&rdo;男人笑笑,扣緊衣服。&ldo;等等。&rdo;玉麟拿來一把傘,嘩得撐開,&ldo;我送你過去。&rdo;&ldo;不用了,這點路。&rdo;&ldo;要的,你在咳嗽。&rdo;玉麟說。男人看着玉麟正色面容上可愛的固執,忍不住笑。玉麟為男人撐上傘,護送男人到對面的車前。&ldo;你怎麼都濕了?&rdo;男人看着渾身濕露露的玉麟。玉麟指指雨傘,有些尴尬,那傘後面有個洞。男人頓時有點心疼,這個孩子一心為他遮雨,全淋着自己了。&ldo;快回去吧,别站在這裡,很冷的。&rdo;男人坐在車裡,向玉麟揮揮手。玉麟笑笑,微微聳着肩膀,那雙白球鞋睬在水坑裡。&ldo;快,快回去。&rdo;男人朝玉麟揮手,&ldo;千萬别感冒了。&rdo;玉麟點點頭,對男人招招手,轉身回餐館,卻一步三回頭。男人在車窗後看着玉麟修長瘦弱的身影,雨刷緩緩挪動,雨點一陣又一陣濺過來,玉麟的影子模模糊糊,像水中望月一般,男人沒有急着開車,隻是坐在車裡,打開音樂,合上眼睛,卻恍然又出現玉麟那個美麗的笑容,那個孩子真是有些讓人忍不住憐惜。玉麟回到家已經很晚了,走上階梯時被破木闆磕着腳,一個踉跄。&ldo;玉麟,你輕點,小莫正在複習。&rdo;姨媽披着毛衣,眼皮從厚重的眼鏡片裡吊起,斜着看玉麟。&ldo;哦,好的。&rdo;玉麟輕輕地走上去。姨媽又轉身到小莫房間裡,門一關,四周烏黑一片。玉麟歎歎氣。慢慢上樓,倚在窗口,看着那盆玲珑可愛的海棠,用手去逗弄着,橢圓的小葉子,锔齒尖尖的,覆着細細小小的絨毛,摸着心裡癢癢的。外面下着大雨,玉麟沒開燈,躺在床上,整個屋子香霧空蒙,雨簾懸挂,狠狠地打在窗上,黑沉沉的天像是要塌下來似的,但玉麟的心裡卻異常明亮,他笑着入睡。他夢到小時候,也是個大雨天,父親一手抱着自己,一手撐着油紙傘,走過悠長寂寥的雨巷。玉麟緊緊地蜷縮在父親懷裡,小手捂着耳朵,惟恐天上突降雷聲。歡喜第二天的中午,男人再次來到餐館。玉麟正在處理海鮮,姜子布沖進廚房。&ldo;你們瞧,那位貴客,那邊,那邊,居然來咱們餐館!&rdo;姜子布半掩在缦子後,探出尖削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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