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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頁(第1頁)

“我不想再看打架,我真的得回家了。”孫老師臉色蒼白,似乎行将昏厥,“好像有很多人在看我。”

“因為你是已故的天下第一高手。”何須歸殷切懇求,“拜托了,什麼都不用說!”

孫老師深深歎了口氣,依照何須歸的話勉強站直,迷茫地目視前方。高度近視的雙眼什麼都看不清,倒是自有一股深沉和威嚴。

風晚山雙膝一軟跪地,以劍支撐身體,聲線終于開始驚惶顫抖:“師父,原來、原來你老人家安然無恙……”

等着坐收漁利的林茂亦是大驚,随即定了定神,笑道:“任師弟,真是太好了!我看你氣色甚佳,頭發雖然短了,卻烏黑發亮,像是年輕了幾歲。”

孫老師誰都不認識,眯眼瞥了他一下,一語未發。

何須歸緊張得掌心汗濕,腿肚子抽筋,幾乎握不緊劍柄。感覺到厲行堅定溫和的視線,才朗聲道:“師父一直在隐居養傷,我也是不久前剛剛與他重逢。風晚山,你還要做困獸之鬥?”

“師父,弟子視你如父,從未想過加害于你。”風晚山神色惶然,雙眸時而擡起,時而在地面遊移,“那日隻是妒火攻心,一時失手!我恨你偏心,處處袒護何須歸,但真的無意害你!還有那些死去的豪傑……我一時糊塗,你能原諒弟子嗎?”

親耳聽見他承認惡行,他在弘山的擁趸全都怛然失色:“掌門師兄,你、你怎麼能——”

見事情已然無法收場,林照跪撲到風晚山身邊,聲淚俱下:“掌門師叔,請你寬恕風師兄吧,讓在場的武林同道纟工曰生忄丿?兒?人也不要為難他!誰年輕時沒做過幾樁錯事呢?而且,那些人命,有一半得算在雪留衣身上,對吧?若非中了他的毒,大家就不會動彈不得。”

他回頭看向父親,嘶喊道:“爹,你也幫幫忙啊!此事我也有份,是我和師兄一起縱火!”

“蠢貨,閉嘴!”林茂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将他拖離風晚山,接着擡頭看向衆人,喘着粗氣說道,“此事與我兒沒有半點關系!百位豪傑罹難,他也一樣心痛。他秉性單純,隻是迫于風晚山的淫|威和脅迫,不得不暫時保持沉默。”

“風師兄沒有脅迫我,是我願意包庇他!”林照掙開父親的手,又跪行至默然垂首的風晚山身邊,字字句句驚心動魄,“師兄要練内功,是我捉了許多村民,屍骨就藏在後山的山洞裡。我還主動請纓,帶人截擊沖直方丈,迫使他無法露面。”

“你——愚不可及——”林茂急火攻心,猛地嘔出一口血,靠在幾個徒弟身上。

風晚山側目注視着林照,眼底閃過一點淚光,擡手輕撫他的臉頰。而後猛地将他推到一旁,拔身而起,劍指衆人:“人全是我殺的又怎樣?還有同去的弘山弟子,我的幾個師弟,全都被我一把火燒死了!他們擋了我的路,我沒辦法!”

“師兄……”

風晚山雙目猩紅,聲嘶力竭地吼叫:“自廢武功嫁禍給慎虛的是我,跟何須歸一起練禁術的是我,奪了他掌門之位的也是我!人分三六九等,我就是要做最高的那個,誰都别想壓制我!

世上有善惡好壞嗎?隻分能不能把握住機會而已!讓機會溜走了,就暫時是個善人。抓住了,就看上去是個惡人。你們,你們隻是因為天資平庸,沒有我這麼多的選擇而已。”

衆豪傑齊聲大嘩,憤怒、驚駭、鄙視、恐懼,成千張臉上,種種神色與閃着寒光的兵器揉雜在一起。

孫老師舉目望向日頭,歎了口氣,仍在擔憂能否回家,有些站立不穩。

“師父,你将一身内力通通給了何須歸,站都站不穩,今日又能奈我何!”風晚山目光陰冷,如毒蛇般掃向衆人,“諸位,想為各自親朋門人報仇的,不妨直接動手吧,不過休怪風某劍下無情。”

“大家一起殺了這個孽障!”數十人搶先站了出來,同時攻上,此消彼長,直接展開車輪戰。

何須歸被這些人擠到後面,急忙提醒:“大家小心!”

厲行則輕聲道:“他們絕非風晚山的對手。”随後,叮囑豆苗二人趁亂帶孫老師下山,送他回家。以他的狀态,再留下去恐怕反增麻煩。

厲行猜得沒錯,先上的都是送人頭。刀槍劍戟四下舞動,看似将風晚山團團圍困,然而須臾間已倒下了七八人,有的身首異處,有的肚破肢斷。

風晚山殺紅了眼,招招緻命,逢人便殺。這般血肉橫飛的瘋狂惡鬥,絕大多數人生平從所未見,不禁膽顫。他的劍快如鬼魅,又極為精狠,近身便死,更不用說傷他分毫。

“他怎麼這般厲害?”一番惡鬥狠殺,群雄敗退下來,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年輕敗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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