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學曦愣了愣,仿佛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男女兩句話還能扯到他身上,他哭笑不得:&ldo;不用不用,老闆本來給我住四人間的,後來傷好了點我自己出來的,那兒住的人都不好惹,我自己不愛去。&rdo;&ldo;這樣啊,你這是工傷诶,總覺得讓你擠在這兒很對不起你。&rdo;&ldo;那勞煩三小姐給我帶點兒新鮮水果吧。&rdo;陳學曦笑嘻嘻地。黎嘉駿瞥了一眼他床頭櫃上的水果罐頭,點點頭:&ldo;小意思。&rdo;她又轉頭望向餘見初,他正要笑不笑的看着她:&ldo;不知道黎三小姐還記不記得欠我一頓飯?&rdo;&ldo;記得啊,怎麼,有安排?&rdo;&ldo;擇日不如撞日,不知道午飯您是否有空。&rdo;&ldo;且不說本來就有空了,餘督頭邀約,沒空也要擠出來啊!&rdo;黎嘉駿拍胸脯,&ldo;不是說還要帶個人嗎?&rdo;&ldo;一會兒華懋飯店見,我去把那人接來。&rdo;&ldo;能知道是誰嗎?我好有個心理準備。&rdo;&ldo;到時候認識就行了。&rdo;兩人利落拍了闆,黎嘉駿等餘見初把點心給弟兄們送去了,和陳學曦道了個别,就出了療養院分道揚镳了。司機先把黎嘉駿送到外灘的華懋飯店那兒,先行回去跟家裡人說一聲順便吃飯,這頭黎嘉駿自己進了華懋飯店。華懋飯店位于外灘20号,黃金地段,哥特式建築,看這黃金地段的黃金設計,還有新潮的旋轉門以及筆挺洋氣的侍者,黎嘉駿确信它肯定有存活到一百年以後,可惜她不是上海人認不出這個建築在未來變成了什麼,但是站在這個飯店前,她就有一種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穿越感,仿佛此時是自己舉着個古舊的照片對着這個門,而這個建築的兩邊此時正是一片現代化的車水馬龍。她如果不背相機包,就沒了帶手包的習慣,貴婦淑女喜歡的小拎包她也嫌麻煩,反正穿着也不丢人,她插着口袋就走了進去。大概是沒什麼鄉巴佬的氣息,門童也沒有攔她,她很自然地順着旋轉門進了大廳,随便扯了個人問餐廳的位置,就這麼優哉遊哉的先過去點菜,順便讓餐廳的接引員留意如果有人問起姓黎的,就給他們指路。這大廳和餐廳的輝煌自然不消多說,讓現代也沒少了見識的她有時候都忍不住稍稍驚歎一下,裡面的菜乍一看還會讓她覺得便宜,但一想這個年代普通人月工資幾十塊的水平,就算是數學渣,換算下來也讓她驚出一身汗來。這讓她不由得再一次在心裡悄悄的膜拜黎老爹,感謝黎老爹慷慨的賜予她在外灘的高級餐廳土豪一樣點菜的生活。點菜點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坐在窗邊的她老遠看到有個侍者帶着兩人走了過來,前面的自然是人高馬大的餘見初,他身後的人被擋得嚴嚴實實,隻能看到咖啡色的裙擺。等走到面前,黎嘉駿站起來迎接他們兩位時,就見餘見初一個大高個兒很是恭敬的一側身:&ldo;廉姨,到了。&rdo;黎嘉駿定睛一看,睜大了眼。哦!好一個時髦女郎。要不是那一聲廉姨,還真不好猜這女人的年齡,她身材苗條修長,手裡拿着一頂寬邊的遮陽帽,上身一件荷葉邊的淡黃色襯衫,外套一件米色的寬松薄開衫,下面是一條咖啡色的長裙,長裙裙擺極大,星星點點的綴着一些亮閃閃的珠子,走動間裙擺翻飛,露出一雙尖頭高跟鞋。她摘下墨鏡,下面是一張不施粉黛看不出年齡的臉,長相并不出衆,但是因為氣質卓然,穿戴洋氣,即使朝人并不熱情地一笑,也能讓人有受寵若驚的感覺。黎嘉駿幾乎是誠惶誠恐的看着這個女人,像個遇到女神的女吊絲,想裝逼都不知道手腳該往哪放。餘見初感覺這個廉姨是給到下馬威了,這才開始介紹:&ldo;廉姨,這就是黎家老三,黎嘉駿。三小姐……&rdo;&ldo;叫我嘉駿就好!&rdo;黎嘉駿可不敢讓這位禦姐女神叫自己三小姐,她語氣狗腿的插嘴,又擔心自己這樣很突兀,閉上嘴有些懊惱的偷眼看廉姨。餘見初笑笑:&ldo;嘉駿,這是廉玉廉先生,她是大公報的責編之一,與杜先生和我義父都是好朋友,若不是她,你那篇報道就要上報了。&rdo;&ldo;廉先生您好您好!&rdo;黎嘉駿就差點頭哈腰了,一邊責怪餘見初:&ldo;你居然不早點說,我這樣什麼準備都沒有就見救命恩人,很失禮啊!&rdo;餘見初一臉無辜:&ldo;廉姨不喜歡麻煩,賞臉吃個飯很好了,你要是拿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出來,她肯定轉身走了,廉姨,對不。&rdo;廉玉一直笑眯眯地,此時才點個頭:&ldo;若要謝我,就加個松鼠桂魚吧,我最愛這餐廳的魚味。&rdo;&ldo;再來一份松鼠桂魚!&rdo;黎嘉駿二話不說就吩咐身邊的侍者,這兒的侍者都是一桌一個,絕不會出現讓客人丢份兒舉手喊人的情況,侍者略一點頭就去點菜,黎嘉駿心裡暗暗感歎,最近她好像總是拿吃的表感情,那頭陳學曦也隻要水果罐頭,這兒廉玉就要個松鼠桂魚。等等,廉玉?她腦子裡噌一下,等廉玉剛落了座,就忍不住問:&ldo;能請問一下您的筆名嗎?&rdo;廉玉似笑非笑的:&ldo;哦?哪一個?&rdo;&ldo;在,在大公報的。&rdo;&ldo;你有投稿?&rdo;&ldo;……&rdo;一陣見血什麼的真是……&ldo;恩。&rdo;&ldo;退了稿沒?&rdo;&ldo;是,是修改稿。&rdo;黎嘉駿感覺自己臉紅紅的。廉玉看了她一會兒,那雙盈着笑意的眼睛不帶一絲壓迫感,随後,她點點頭:&ldo;小伯樂?&rdo;黎嘉駿覺得自己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ldo;噗。&rdo;廉玉笑起來,她晃蕩着面前的茶杯,看着裡面旋轉的水,&ldo;沒錯呢,阿拉就是廉彧林。&rdo;她用上海話說出來,看黎嘉駿是聽懂了的樣子,便拍拍一旁餘見初的手臂笑道:&ldo;阿初啊,就沖你這眼光,以後你爸爸再給你介紹人,你讓他來找我。&rdo;餘見初和黎嘉駿都沒聽懂。廉玉樂不可支,卻不往下說了,這時候,黎嘉駿先點得菜也上來了,這時候的菜味道已經可以和未來一拼了,點菜隻要夠大膽,基本不會出現到讓人皺眉的味道,三人中廉玉最為年長,但是她并沒有什麼長輩的威勢,隻消一聲開吃,三人就都動起了筷子。這時候已經過了飯點了,餐廳中人卻也不少,他們在這邊大快朵頤,偶爾就八卦一下周圍的名流,自然要數廉玉知道的最多,她和餘見初你一言我一語,很快黎嘉駿就明白了他們周圍的五桌中有四桌都是政客巨賈陪情婦,最後一桌是三個男的,廉玉一邊吃鮑魚一邊評價:&ldo;哪個曉得他們到底喜不喜歡女的。&rdo;&ldo;……&rdo;餘見初深埋起頭苦吃,黎嘉駿蠢蠢欲動,她其實很想認真讨論一下的,奈何身邊有個直男……原本餘見初帶廉玉來,就是想黎嘉駿順便謝一下就行了,因為廉玉本身也不需要那點謝意,如此貼心安排之下三人賓主盡歡,甚至吃了沒多久,主要被請客的餘見初就被忘在一邊,黎嘉駿和廉玉忘我的讨論起她那篇被反複修改的文章,随後又延伸到文化侵略等地方去。聊到後來,黎嘉駿還提出了自己最近寫文的目的。她想通過反複地投書,提示大家日本人的兇暴,起到一點點洗腦的作用,讓大家得知日本人打來時,跑得能快點,至少不要抱着某些所謂&ldo;侵略者不會亂殺人是文明人&rdo;這樣的想法坐以待斃。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行不行。&ldo;我是可以一直寫,但我一個人力量太小了,也沒有報紙會反複給我個版面放那些,我也是後來才想通這些,上一篇投書就沒有登報,現在上海歌舞升平的,沒人會,也沒人願意看那些。&rdo;她很無奈,&ldo;都在逃避,可逃不掉的呀。&rdo;廉玉一邊聽,一邊放下了筷子,她看了看另外兩人,餘見初微微皺眉,看着黎嘉駿若有所思,黎嘉駿則陷入自己的愁苦中,顯然都不想再吃了,便朝侍者揮揮手,指指桌子:&ldo;收了吧,再給我一杯清咖。&rdo;說罷,她用眼神詢問另外兩人。&ldo;我要拿鐵。&rdo;黎嘉駿。&ldo;水。&rdo;餘見初。侍者利落的收走了盤子,沒一會兒就放上了飲品,三人看着外面的黃浦江,許久沒聲音。&ldo;你,怎麼就有這麼強的危機感?&rdo;廉玉忽然道,&ldo;文化侵略,外敵侵略,在你看來,好像我們一直就是菜市場裡地雞鴨,待宰,各種死法,還不自知。&rdo;因為這是事實啊,黎嘉駿苦笑,她無意識地摸着咖啡光滑的杯沿,斟酌道:&ldo;與其說事我沒有安全感,不如說是我……相信日本人吧。&rdo;頂着另外兩人意外的目光,她苦笑:&ldo;你既然知道小伯樂,那就應該知道之前我寫過什麼。&rdo;廉玉點點頭,餘見初則有些疑惑。&ldo;不知道也沒什麼,小伯樂本是我二哥的筆名,他現在不知下落,我剛入了關,很惦念他,忍不住就頂了他的名字寫了在關外四面逃難的見聞。&rdo;黎嘉駿簡單回顧了一下,随後道,&ldo;我本來隻是一時感慨,可當我意識到‐‐經過很多朋友的幫助,我發現,東三省被占領,人民悲憤、傷心、失望,但是卻并沒有真正警惕起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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