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涵看他作為,不敢置信,愣愣看着,腦中靈光忽現,驚呼道:“成淵,剛才我出聲示警卻無人至,是不是你引開了衆弟子?”
成淵不語,默然點頭。
“居然是你?怎會是你!”廣涵一臉茫然,痛心喃喃:“成淵,楚蒼梧!自你入别院之始我便對你加以青眼,悉心栽培,八年時間,如今你文成武就,乃是後輩弟子中最出類拔萃者,你......便是這樣回報我麼?”
成淵再沉默片刻,緩緩道:“師父,弟子請問一言:若是弟子資質平庸,你可會對我青睐有加?若是我對你而言毫無價值,你可會悉心栽培?”
廣涵一時語塞,耳聽成淵又道:“我入别院本是投奔雲眷師父而來,師父你初見之時便對我大聲呵斥,後來我比劍勝出,你又百般招攬欲收我為徒。你如此行徑,前倨後和,與巧取豪奪有何區别?”
“我劍術每有精進,你不吝誇獎,但是卻會更加貶斥落後的諸位師兄弟。所以,弟子的飯碗中被人摻過泥沙,吐過口水,弟子曾經寒冬臘月天被絆馬索吊在滴水檐下,也曾被人聯手從經樓樓梯踹落,摔得鼻青臉腫。有次中了暗算被虎蠍蜇手,握劍不穩,師父您視而不見,隻一味厲聲斥責我心神不專,雲眷師父隻是幫我塗了傷藥,也遭您一頓搶白。您從來隻當我是手中最利的一把刀,對吧?”
廣涵怒道:“我從不屑以小恩小惠邀買人心,何況你怎知雲眷她不是看中了你的資質刻意籠絡,你怎知她不是看中你的家世刻意示好?”
眼見成淵眉間似籠着一片烏雲,直似要降下冰雹一般,廣涵認識他數年,隻見他恭順謙卑,從未見他如此駭人的模樣,訝異之下,再不能言。
“弟子拜入憂黎八載,師父您隻督促武功,從未問過我家中之事。您可知我如何識得雲眷師父?”成淵語音哽咽,沉聲道:“那年雲眷師父遊曆,在一處茶樓被小夥計端的熱茶燙傷,那夥計年幼,還是個孩子,被掌櫃虐打,伏地不起,手壓在碎瓷上......雲眷師父出手教訓掌櫃,為那孩子讨要工錢,帶着他買米、買肉,傾囊相助,又教了千字文,傳了劍譜,讓那孩子不必總是做粗活謀生。那年,孩子十歲,家中有一位瘋癫母親,一個啞巴弟弟,還有另外三個稚齡弟妹,茅草蓋不滿屋頂,嚴冬無紙糊窗。遇到雲眷師父那日,孩子吃了記憶中第一頓飽飯,但他不願白白受人恩惠,甘願賣身為奴,侍奉左右,師父堅持不需報答,讓他好好照顧母親與弟妹。您說說看,雲眷師父圖謀什麼?”
“若是那日我沒有遇到雲眷師父,或許今日我還是茶樓夥計、酒肆小厮,被人呼來喝去甚至拳腳相加,隻為兩餐溫飽、片瓦遮頭。若那日去茶樓的不是雲眷師父而是師父您,想必您也是一副清高自诩、目下無塵之态吧?面對一個乞兒般的小厮,想必您連看一眼都不屑吧?”
廣涵神色略顯慌亂,底氣也弱了些,道:“可是我終究是你的授業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怎能背叛我?”
“師父您還記不記得,去年上元節剛過,弟子們陸續返回别院。弟子鐘侍,為父親鐘大人原配所生,年幼時生母病逝,父親續弦。繼室夫人兇悍,從未善待于他,那日鐘夫人在山門處當衆責打,鐘侍跪在上山的石子路上,苦苦哀求亦不能免,雲眷師父義憤之下回護鐘侍,鐘夫人跋扈不得,當衆難堪。我随您外出恰好路過,您還記得您說了什麼?”
廣涵皺眉,沉思片刻,面色灰敗。
成淵盯着她,冷冷一笑,道:“您不顧當時有往來弟子圍觀,怒斥雲眷師父‘天地君親師,師排最末,父母長者管教子女晚輩,豈容旁人置喙?授業師父尚且管不得,何況你不過是一個掌事師父!鐘夫人不但是鐘侍之母,更是官眷。雲眷,你如此行徑,罔顧人倫大常,枉讀聖賢之書。’雲眷師父曾說過,無論我身處何處,她都視我如子侄,如今弟子為了護着自家長輩而背叛師父您有何不對?這是師父您教我的!”
“您向來喜怒随心,隻因雲眷師父處處忍讓,您稍不順意便對她大聲呵斥,從不在意旁側是授業師父還是新來的弟子。她年紀輕輕執掌院務本就不易,再如何尊上惠下、端正自持、勤勉院務也有弟子瞧她不起,為何?隻因世人皆勢利。您雖未傷她發膚,但是言語誅心。您可知那群纨绔子弟在課室公然道雲眷師父不去相思樓執壺太過可惜,白白将一段風姿掩在了筆墨經卷之中。她心中是何感受?她端莊近似刻闆,平白受辱,原因何在?公道何在?”
眼見廣涵面如死灰,成淵勾起一側嘴角,笑道:“您是我的恩師,授業解惑,弟子銘感五内,您若有了難處,弟子就算豁出命去也絕無二話。可是您知不知道雲眷師父是我什麼人?”他慢慢轉過頭去,紅了眼眶,道:“雲眷師父是我的開蒙恩師,于我而言,恩同再造。憂黎,雖是我跋山涉水而來,但在我心目中,卻是雲眷師父攜了我的手,一步一步行至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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