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眷再聽到楚蒼梧之事已是半年之後,由事實可知,廣涵眼光頗佳。待到入門三套劍法傳授完畢,楚蒼梧已遠遠超出同侪,廣涵甚為嘉許,眼見他根基穩固,便單獨傳授其更高深的劍法,楚蒼梧每日咬牙苦練不辍。雲眷有時在試劍場邊回廊走過,常見他在陽光暴曬之下苦苦練習,汗濕衣衫。
一日入夜,雲眷仍在劍閣看書,一陣疾風吹過,燭火搖曳不定,便站起身來關窗子,忽見窗外梧桐樹下有人影閃到樹後,沉聲問道:“是誰?報上名來。”過了片刻,楚蒼梧從樹後出來,隐約可見神色凄苦。
雲眷甚為意外,自從他拜廣涵為師,為避嫌之故,自己便與他少有往來。他心思玲珑,知道自己避嫌,便是在書院中打雜做事往往也隻找安無師父,盡量避開自己,有時被雲銳等人冷嘲熱諷兩句也渾若無事,絕不似今夜這般。
雲眷看四下無人,便讓他進了劍閣,燭火下可見他雙目微腫,顯是哭過,自己也不知該說什麼,便倒了盞茶給他,見他不喝,又将茶盞往前推推。楚蒼梧将自己雙手攤開,雲眷大吃一驚。隻見他雙掌掌心紅腫,右手更有鮮血滲出。問起緣由,楚蒼梧咧嘴一笑,眼淚也随之而下。
再三追問之下才知昨夜搬閣樓舊書案時被蠍子蜇到,左手倒還罷了,右手使了半日劍,指尖連着掌心刺痛。問他那蠍子形容,是此地山陰處特有的虎蠍,此蠍雖生于山陰,卻以熱毒傷人。自己初來别院時出外遊玩被蜇傷過手指,雖已過數年,仍記憶猶新。
雲眷從藥箱中找出清涼拔毒的藥膏,先将銀針在燈上燒了片刻,輕輕道:“你忍着些。”用銀針在掌心紅腫處刺了幾針,又将藥膏敷上。右手想是因握劍之故,腫得很是厲害。雲眷知道此傷痛入骨髓,似刺在心頭一般,隻是不知為何他傷得如此之重。
眼見楚蒼梧疼得輕顫,雲眷上藥也格外收着手勁,細問之下才知道有人将虎蠍縛在幾腳上,掌燈處高于書案,自是沒有防備,雙手重重握上,傷得頗重。今日強忍練劍,掌心蜇傷經過半日摩擦擠壓,因而腫脹異常,隻是不知是他強忍不說還是廣涵催逼太緊。
雲眷另取了一隻小瓷瓶,将拔毒的藥膏撥出去一些,又将當日自己受傷時大夫叮囑過的細細講給他聽,囑咐他不要擠壓,否則會加速熱毒蔓延。見他眼中頗有依依不舍之意,忍痛道:“我教你的《報仁安書》還記得麼?文王、孔聖還記得麼?”
“蓋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楚蒼梧舉袖狠狠擦拭臉頰,将藥膏揣好,大步去了。閣門未關,燭火伴着仲夏夜風輕舞,雲眷以手支頤,悄然靜思:“我不留下這孩子到底對還是不對?”
第二日,對安無說了其中情由,懇求安無勿告知第三人,隻給楚蒼梧派些極輕省的活計。回劍閣時,見廣涵正侯在門外,頗感意外。
廣涵見她回來,也不繞圈子,直接便道:“沒想到你還真能籠絡人心,昨日我徒兒來過吧?”
雲眷暗暗歎氣,心中厭煩,淡淡道:“師姐有這興師問罪之心,不如用到你那幫弟子身上。你把蒼梧捧到高處,使别人生了嫉妒之心,可想過他日子是否難過?”
“再難過他也已是我門下弟子,與你有何相幹?”
“他雖是你親傳弟子,卻也未離别院。我好歹算得半個掌事,關心弟子傷勢并無不妥。廣涵師姐對我如此提防無非是忌憚我二人私交,事關他學藝,我絕不插手,你大可放心。隻别讓他孤立無援,畢竟......高處不勝寒。”
廣涵愣了愣,冷冷道:“我的弟子我自會教導,不用你來多嘴,你隻管好自己不越俎代庖即可。”
雲眷看她一眼,知道再說無用,進劍閣去了。
再兩年後,楚蒼梧已是廣涵座下首屈一指的弟子,七套劍法招招純熟,雲眷也時常聽他人提及廣涵對他甚是滿意,直言頗有自己少時風采。
再過了大半年,滄海派相邀諸大門派赴明月峰論劍,憂黎也收到請帖,掌門鏡封派了幾名授業師父率了十數名外門弟子前去,别院便是廣涵與清鋒帶了數人。衆人尚未歸來,喜訊早至:廣涵奪得劍魁,聲望倍增,門下弟子楚蒼梧擊敗一衆年輕弟子,成為同輩中的佼佼者。
消息傳來時,清蕭、雲銳正在安無處核對弟子名冊,準備再課新徒。清蕭歎道:“廣涵脫穎而出本無甚懸念,能為本派争光自是好事,想來她日後眼睛會越發往頭頂上挪一挪,用鼻孔看人了。”雲銳輕輕一笑:“她不僅功夫高,眼光還毒,那個姓楚的小子倒真是個可造之才,隻不過那副有奶就是娘的白眼狼做派着實可惡,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和他師父一個德行。也就是雲眷師妹,換了旁人還真受不了。”清蕭不假思索地點頭,深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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